過了一會兒,服務生端來一杯抹茶拿鐵,沈嘉儀說了聲謝謝,抬眸望向貝曦,「這兒的咖啡不錯,我大學暑假在這兒做過兼職。」
貝曦詫異地睜了睜眼,「兼職?」
「對啊。」沈嘉儀笑了笑,「怎麼,不相信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會在外面做兼職?」
貝曦稍稍點頭。
沈嘉儀眉眼彎彎,態度十分友好:「其實並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大家都是普通人,什麼樣的生活都想嘗試。」
「只是有點意外。」貝曦原本以為沈言勛這位妹妹不會太好相處,但似乎和想像中也不一樣,漸漸放下了戒備。
「我哥不也為你放棄了以前的生活嗎?」沈嘉儀端起咖啡,輕輕抿了口。
貝曦不知道該回什麼,垂下眼沉默。
「看來你真的不瞭解我哥。」沈嘉儀嘆了一聲,「不過這不能怪你,他這個人,總是習慣把事情藏在心裡,很多事情就連我都不知道。」
貝曦緩緩摩挲著杯壁上的紋路。
「你應該知道他是我爸媽收養的,跟沈家沒有血緣關係。」沈嘉儀微微垂眸,沉寂的目光彷彿陷在回憶裡,「他剛到我家的時候,很可憐。」
貝曦手指一顫,不禁抬頭。
「他眼睛看不見,也不跟任何人說話。」沈嘉儀扯了扯唇,「家裡兄弟們以為他不僅是瞎子還是啞巴,取笑他,欺負他,就連傭人都敢虧待他。」
貝曦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他從來不提以前的事。」沈嘉儀輕輕搖頭,「後來有一次我哥失蹤,被找回來,才漸漸變得像個正常人。」
貝曦抿了抿唇,「那他的眼睛……」
「醫生說是心理原因,後來就好了。」沈嘉儀轉頭望向窗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目光悠遠,「我想,他一定是經歷過很可怕的事情吧。」
貝曦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我來找你,是不想再看到我哥受傷。」沈嘉儀漆黑的眸子望過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或許他曾經傷害過你,如果你不能原諒,就不要給他機會,長痛不如短痛。但如果你選擇原諒,就請不要再傷害他。」
貝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她無法想像這個光風霽月的男人,曾經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被人嘲笑過,凌丨辱過。
他總是輕描淡寫地說著他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她也總是不甚在意地聽,從來沒想過一個寄人籬下的少年又能過得多順心如意。
如果他不是現在的他,而是當初那個眼瞎又自閉的少年,沒有了父母和爺爺庇佑,可能真的會如他所說的那樣被趕出來,無處容身。
貝曦像遊魂似的走出電梯,目無焦距地踱步到家門口,剛開啟門,一抬眸,整個人身子顫了顫。
「……你,你這是幹嘛?」
男人跪在搓衣板上的膝蓋稍微挪了挪,依舊跪得直挺挺,咬牙控制著面部表情:「我錯了,我主動領罰。」
說著他把旁邊的掃帚舉起來,「你要是還不解氣就抽我幾下。」
貝曦撇開眼不看他,眼眶忽然湧上一股熱流,吸了吸鼻子,「白痴。」
「原諒我這次好不好?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沈言勛抬起兩隻手,「我發誓。」
貝曦瞪了他一眼,旋身走向自己房間,關上門。
沈言勛還沒來記得捕捉她一個背影,眼神又暗了下去。
「我餓了。」屋裡傳來女孩憋著笑的聲音,「明天要試演,不能吃晚飯,你給我做個沙拉吧。」
「……」沈言勛愣了一秒,隨即整個人都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