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你這是做什麼?”老鄭氏以前也曾給他銀子,但那是小額的,只夠他在城裡頭買一些筆墨的零花錢,但這會兒塞過來的可是沉甸甸的。
老鄭氏卻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這世道亂了,誰也不知道以後怎麼樣,你帶著這些銀子,萬一將來有個不好,也能支應。”
秦春沛皺了皺眉頭,握住老鄭氏的手說道:“奶奶,我們一定能找到安全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再蓋一間青磚房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住在一塊兒。”
老鄭氏笑了笑,似乎也期待那樣子美好的未來,卻不許他把銀子還回去:“你拿著吧,你比你爹你二叔都機靈,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秦春沛有些沉默,他們已經走了快一個月,走出蕪湖的範圍,他們才知道幾個月前南方發了大水,他們青山一帶還是輕微的,其餘的地方更加可怕。
大水過後,家園被毀的百姓們不得不踏上了逃難的路,去年冬天,無數的百姓從北方往南方逃亡,只因為南方還有吃的,而現在,情況卻翻了個個。
南方吃的是不少,但卻有可怕的水蠱病,水蠱瘟疫已經蔓延開來,偶爾,秦春沛也能從逃難的隊伍中看見一二大肚子的難民。
其餘的難民都離他們遠遠的,生怕被傳染了這種奇怪病症,而這些人通常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倒下,被血吸蟲吸食一空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了他們逃難。
秦春沛十分小心,並不讓家人與難民多接觸,一個是他們與普通的難民不同,還帶著糧食細軟,接近了容易被人發現。第二也是害怕這種疾病的傳染,雖然如今他們不喝生水,輕易也不下水,但事情難免有萬一。
但就是這般的小心翼翼,到底還是被人盯上了。
事情還得從老寡婦一家說起,原本在青山村,他們家又窮,老寡婦的性子也不好,張鐵牛自己還喜歡長得好看的,自然找不到合適的媳婦。
世道一變,大家都成了難民,他們一家帶著的糧食就十分值錢了,要知道路上不少人傢什麼都沒帶出來,就這麼光溜溜的幾個人,吃的都是路邊的野菜,有時候餓得狠了,連雜草都能往嘴巴里頭塞。
在南邊的時候還略好一些,這邊雖然遭了水災,但野外能吃的野菜到底是多的,但越是往北方走,乾旱的情況也越嚴重,吃的東西也越發少了,越到後頭難民越多,能找到的吃食也就越少,如若不是那水蠱瘟疫太過於嚇人,他們必定是不肯往北方走的。
人實在是餓的時候,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更別提鄉下人家年成不好的時候,賣兒賣女都是常見的事兒。
以前娶一個媳婦,至少也得花二三兩銀子的聘禮,還得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但現在,只要一斗糧食就能換一個大姑娘,還是黃花大閨女!
老寡婦是也有些看不上這些貧苦人家的,但耐不住張鐵牛動了心思,日日纏著老寡婦說道,又說買回家的媳婦隨便老孃如何教訓,到底是把她說動了。
兩人也不敢跟秦老村長提,暗地裡就把這事兒給辦了,私下提著一斗的糧食,從難民群裡頭換來了一個小媳婦,不說別的,那小媳婦杏眼櫻唇,即使面色發黃也十分好看。
秦老村長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張鐵牛已經把人領回來了,看著老村長鐵青的臉色,他只是訥訥說道:“村長,我,我小心著呢,保證沒有其他人知道。”
秦老村長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手指都在哆嗦,“狗屁,難道她孃家人不知道?孃家人知道了,其他跟他們走得近的人家能不知道!”
秦峰狠狠的瞪了一眼張寡婦一家,心中說不出的不耐煩,以前在村裡頭的時候,老寡婦就仗著自己年紀大是個寡婦,動不動就來找他們家幫忙,如今還這麼拎不清。
“爹,現在怎麼辦,把人退回去也無濟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