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人物,多以家中父母兄弟為型,這幅圖對老身而言,意義與眾不同。」
顧豐登心中有所感。
「老身知道復原之難,但還是想請顧大師嘗試一番,以殘圖為樣,重現九世同居圖。」
一聽要求,顧豐登不免皺眉。
他並未見過孫老夫人的家人,如今沒有圖紙,九世同居的木雕只剩下一點邊邊角角,想要復原難上加難。
「不瞞老夫人,顧某手藝沒學到家,想要完全復原很難。」
孫老夫人笑著說道:「只是請顧大師試一試,若是不成,那便罷了。」
孫章見母親失落,忙說道:「顧大師,你就試一試吧,放心,就算最後不像,我也不會怪你的。」
孫老夫人拍了一下兒子:「說的什麼話,不像才是正常,若是像,那你可得好好謝謝顧大師。」
顧豐登略作猶豫,便點頭道:「那我就試試看。」
「老夫人,你可還記得九世同居木雕的細節,若還記得一些,對復原會有用處。」
哪知道孫老夫人搖了搖頭。
她沉思半晌,才說:「祖母總是笑盈盈的,對我們這些晚輩都很慈愛,父親喜歡板著臉,看著肅正,其實卻心軟的很。」
「母親出自大家,賢良淑德,對我們這些孩子卻極為嚴格,還有哥哥……」
顧豐登耐心的聽著,孫老夫人的描述,與其說是在說九世同居圖,不如說是回憶曾經的父母親人。
「還有我那小侄兒,如今想來,跟章兒還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像舅舅,章兒卻像了表哥。」
說著說著,孫老夫人的眼眶濕潤起來,她無比的想念著家人,可她的家人卻都已經離開。
「娘,你是不是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孫章打斷她的回憶。
孫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笑著說道:「讓顧大師看笑話了。」
「其實這三面修復的已經很不錯,是老身太貪心了。」
顧豐登卻感受到老夫人對親人的懷念和感情,只說:「顧某不能保證做到,但會盡力一試。」
「老身在此先謝過顧大師。」
孫章攙扶著親娘離開,很快又繞了回來,看著顧豐登欲言又止。
顧豐登只得停下動作,抬頭問他:「孫老闆有話不妨直說。」
「顧大師,您到底有沒有把握復原九世同居?」孫章開口問道。
顧豐登淡淡道:「沒把握。」
「那這……」
孫章見他臉色沉下來,忙轉了口風:「那這也沒啥關係,能修復到什麼程度就修復到什麼程度,只可惜我娘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再見九世同居了。」
顧豐登起身,開始收拾刀具盒。
孫章一看不對,連忙攔住他:「顧大師您這是要做什麼?」
「來之前我就說過,誰都不能保證修復到一模一樣,如果孫老闆心有顧忌,那就到此為止吧。」
孫章連忙道歉,拍著自己的腦袋說:「瞧我,說話就是不講究,顧大師別動氣,我就是問一句,沒別的意思。」
「您只管動刀,不管結果如何,我要是有一句話,從今往後我就不姓孫。」
「顧大師,您這要是走了,娘還不得收拾我。」
顧豐登這才放下東西,端坐在最後的那塊屏心之前觀察起來。
孫章鬆了口氣,抬頭看跟著來的倆徒弟,正認認真真的給屏風包漿呢。
他怕打擾了顧豐登,這麼大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縮成一小隻,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孫章在外行事霸道的很,在家卻是孃的乖兒子,若不是看他孝順,顧豐登也不會這般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