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挑著擔子排隊出城門時,守城計程車兵已經認得他了,掀開竹筐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攜帶違禁物品就揮手讓他出去了。
貨郎笑容滿面的彎腰低頭一禮,邁著大步子就往外走。
城外右面兩隊正在查驗的正好是與他買過包子的車隊,兩位管事見了相視一眼,都不由的露出笑容。
他們看到有個半大少年提著一桶湯跟在貨郎身後出來,一出來就直奔人群,是賣熱湯的,一文錢一碗,顯然是家中自作,提出來賣的。
兩位管事的主家都是商人,是因為聽說王氏要來洛陽,這才找關係投靠過來,來的路上所有人皆心中忐忑,不知洛陽會是什麼情景。
今日一看,他們來洛陽來對了,大將軍對商人寬容,守門計程車兵對貨郎且如此縱容,洛陽的環境看著比豫州還要好呢。
又是百廢待興之時……
果然和西平傳言中的一樣,真是遍地黃金啊。
趙含章沿著隊伍往前,看到前面查驗的人時,天早黑透了,只有地上燃燒的火堆發出耀眼的光芒。
士兵們正舉著火把查驗車上的貨品,一一打過勾以後將單子交給太學請來的學生,他們對著單子就在算盤上快速打起來,過了許久才算出他們進城應該繳納的稅。
有一隊管事從懷裡拿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大聲道:“稟上,這是我主家援守國之戰的收據。”
左右幾隊正在查驗的車隊皆敬佩和羨慕的看過來。
趙含章正式將滅匈奴,收石勒的這場大戰定義為守國之戰,打這場戰時又碰上北地大旱大蝗,災情最嚴重的時候。
所以缺錢缺糧。
汲淵和趙銘在後面強徵過不少次賦稅,這些商人自然沒少被強徵,後來怨聲載道,趙含章在思考過後便給汲淵和趙銘寫信,讓他們以柔克剛,懷哀之情,曉之以理。
應該讓豪富們多出錢,不得將壓力轉嫁於民。
她提議,凡願意出錢出糧援國者,朝廷會給出收據,將來待她有能力,可以憑藉收據連本帶息的收回。
相當於這筆錢是國家和他們借的。
趙含章現在自然沒有錢還他們,因此經過商量,她前不久剛釋出詔令,容許拿有收據的商人抵扣賦稅。
甚至,憑藉著這張收據,他們還能見到趙含章呢。
眾人都羨慕嫉妒的看過來。
查驗的人仔細核對過,確定條子是朝廷開的以後就去找趙正和趙二郎,稟道:“朝廷的確出了詔令,這稅可要抵扣?”
趙二郎想也不想道:“既是姐姐出了詔令,自然要聽從,抵了吧。”
“但不知如何記錄。”
趙二郎道:“拿個賬本記下來就是。”
“賬本記下如何入賬?一次並不能完全抵扣,下次他們未必會再在洛陽抵扣,其他縣城怎麼記賬?最後這筆賬又算在誰頭上?”
趙二郎:“我阿姐怎麼說?”
“詔書只說賬歸於國庫,但我想,有人在洛陽抵扣,有人在西平抵扣,他這次在洛陽,下次換到西平,這又怎麼算呢?”
趙正略一思索便道:“你先記下此事,將今夜抵扣的數額記在單子上,待我回去與人商量妥當,讓他們三日後到縣衙來辦切結書。”
對方看向趙二郎。
趙二郎道:“聽縣丞的。”
對方這才轉身下去。
趙正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章程,只不過此事重大,還得經過趙含章同意才行。
他將趙二郎拉到一旁細細地講解起來,但這件事有點複雜,趙二郎努力理解了幾遍還是不懂,於是煩躁道:“為何一定要我與阿姐說,你說不行嗎?”
趙正:“你是縣令,你才有面見大將軍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