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鄆城中便有不少將軍和官員知道閻亨被殺的事。
大多數官員還罷,他們和閻亨的來往並不緊密,只是覺得苟曦以怒殺人,殺的還是輔左自己十五年之久的老謀臣,不免覺得對方刻薄寡恩。
而將軍們則是頓生兔死狐悲之感,鄆城中的將軍多是苟曦的手下,他們和閻亨日常相處,關係要親密許多。
大將軍的脾氣並不是很好,閻亨的脾氣也不是很好,但他總會在大將軍發脾氣時與他們說一說情,或是自己惹惱了大將軍,把火力給吸引過去。
和裴將軍一樣和閻亨關係好的人不少。
他們完全不能理解大將軍為什麼會殺了閻亨,那可是他最重要的謀臣之一呀,就因為他上諫嗎?
還是因為他得罪了苟純?
想到苟純這段時日在邊界做的事,幾位將軍都有些壓抑不住胸中的怒火。
不錯,當下是亂世,將軍們也不是什麼好人,殺人不過是手起刀落之事;搶掠也是家常便飯,他們自己收軍糧時就搶過百姓。
畢竟在他們心中,手底下計程車兵可比百姓重要多了。
但凡事總有個底線。
他們現在並不缺軍糧,至少士兵們不會餓死,這種情況下,正常要賦稅就好,實在想要錢財,多加一些賦稅就是,哪有縱兵直接搶掠百姓的?
行事還嚴苛,殺人都是整家整族的殺,別說閻亨,就是他們都看不慣。
越到此時,他們越會想起閻亨,他就跟大將軍的一杆尺一樣,因為有他在,大將軍行事都規正許多。
如今他一死,將來還不知要如何呢。
這麼一想,不少將軍默默流下眼淚,然後道:“準備,準備,明日我們要去閻家弔唁。”
副將們紛紛憂慮規勸,“閻亨是大將軍所殺,將軍此時去弔唁,只怕不妥。”
別的將軍不知,溫畿卻是大怒,“他若不悅,大可以把我一起殺了。”
說罷推開副將,直接不顧宵禁,當即就騎馬去了閻亨府上吊唁。
明預沒有回家,而是帶著閻亨的屍體回了閻家,倆人一直奔波,並沒有妻妾兒女,這會兒倒也乾淨,只是下人部屬們惶恐,臉色驚慌的四處奔走。
明預抬抬手道:“慌什麼,大將軍不會問罪你們的。”
眾人這才稍稍安靜下來,只是臉色惶恐之色不減。
明預指揮道:“將你們郎主抱回堂屋,讓人去我家中取棺材來。”
見明預竟肯將自己的棺材給閻亨,僕從們的惶恐之色稍減,順從的依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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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畿不顧宵禁,快馬跑到閻亨府上,在門口遇到了跌跌撞撞而來的裴將軍。
溫畿不由大怒,抓住裴將軍的衣領就怒吼,“你緣何害他?”
裴將軍臉色蒼白,“我已選了他心情最好的時候上書,我以為他最多氣一氣,與閻先生大吵一架,哪裡想得到……”
“那事發之後為何不告訴我們,多些人去求情,閻先生也不會死了。”
裴將軍臉色更白,說不出話來。
“多些人去求情,閻亨死得只會更快,”明預扶著下人的手站在庭前,目光幽幽,“你們不該過來的,快回去吧。”
“明先生……”溫畿落淚,“閻先生都如此了,還顧忌什麼得失?”
明預掃了倆人一眼,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瞬間瞭然,他一時既悲傷又解氣,最後一言不發,轉身回到廳堂。
棺材還未送來,所以此時閻亨還躺在木板上,貼身的僕從打了溫水過來,還取來了閻亨最喜歡的衣服,打算給他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