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趙長輿便往後靠在了榻上,幽幽地嘆息一聲,一臉憂慮。
也不知他是在憂慮大晉,還是在憂慮趙家。
趙長輿想著自己的心事,目光便又慢慢的落在了趙含章身上,見她正在給他泡藥茶,便道:“三娘,傅中書提議由王延接手京兆郡,你覺得如何?”
趙長輿頓了頓後問道:“你知道王延嗎?”
趙含章在腦海中翻了翻,結合史書上的記載,點頭道:“我知道,傅中書想要趁此機會扶持當今,但東海王霸道自負,怕是不會退讓,此事不成。”
趙長輿面色稍霽,“但傅中書還是如此提議了,現今我們兩家是姻親,姻親站在一起也在情理之中,你覺得你叔祖的建議如何?”
“不如何,”趙含章道:“傅家可以這樣提,因為傅家有傅中書在,便是事不成,他也能抵禦來自東海王的壓力,若成,便可牽制東海王,但我們家,祖父病重,顯然已經不能再庇護趙家,以叔祖之能,參與進這攤泥水裡,想要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到時候趙家說不定會成為東海王殺雞儆猴的雞。”
趙含章說到這裡一樂,“到那時候,傅家成了那隻猴,倒是成全了我們兩親家共患難的契機。”
趙長輿:……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孫女這麼促狹?
雖腹誹,但趙長輿心中卻很驕傲,這就是他的孫女,她可才十四歲呢,謀智已不在她叔祖之下。
驕傲過後便有些心酸和惋惜,可惜了,這樣的好孩子卻要變成別人家的了,她要是個男孩兒多好。
她要是男孩兒,就是阿治早亡,大房也不會斷了傳承,趙家還能更進一步。
現在這樣退而求其次的把爵位給二房,趙長輿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還是無限惋惜的。
見趙長輿沉默許久,趙含章有些惴惴,難道她說錯話了?
“祖父?”
趙長輿回神,看了她一眼後道:“你既然會想,那就多想一想,我讓人把西角門開啟,從明日開始,你可以從那裡離開,城西的人手你得儘快收攏,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趙含章:“府中……”
“府中不必你擔心,家裡既然閉門謝客了,那你每日就過來侍疾,替我抄寫經文祈福吧。”
趙含章高興的應下,她殷勤的給趙長輿倒茶,“祖父,這是陳太醫開的藥茶,成伯說對您的身體好,來,您多喝些。”
趙長輿伸手接過,成伯一臉喜色的進來稟報,“郎主,傅大郎君來了,說是來給您盡孝。”
趙長輿就瞥了眼趙含章,衝她揮手道:“那你去和姑爺傳個話吧,就說他的孝心我收到了。”
趙含章起身應是,躬身告辭。
趙長輿看著她的背影,怎麼看怎麼覺得歡快,他微微皺眉,再一次問成伯,“你確定他們之前沒有私交?”
這怎麼看都不像啊。
成伯也覺得不像,“奴仔細的問過,這幾年女郎和長安都沒往來,傅大郎君是五年前離京的,五年前……”
五年前趙含章才九歲,他們就算認識和見面,誰能想到那方面去?
趙長輿喃喃,“那就是一見傾心?”
他苦惱起來,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希望她不要學那些為情所困的女子……”
成伯安慰他,“女郎不會的,郎主看她這幾年的謀算便知,且論感情,誰能比得上二娘子和二郎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呢?”
趙長輿眼下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而且,她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女,好處給她,總比給二房強。
這麼一想,趙長輿又振作起來,和成伯道:“把床頭櫃上左手邊第二個格子的盒子取來。”
成伯一愣,“那些不是要給二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