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襄陽公主多年夫妻,就算行至絕路把妻子丟了,也不該是這樣遣散她的婢女和護衛,只將她一人丟棄在半途,何況他當時只是急著去與琅琊王匯合,以及避開我的耳目,不讓我知道他臨陣脫逃,”趙含章道:“我讓元立探過,聽聞他剛做駙馬時不拘小節,與處處精緻的襄陽公主格格不入,公主婢女常嘲笑於他,而他皆面不改色,也從不往心裡去,這才有了胸懷寬廣,闊朗灑脫的美名。”
“他隱忍多年,卻一直將公主和婢女輕慢他的仇記著,待確定公主沒有再起勢的機會時狠狠報復回去,這樣的人,一旦掙脫束縛,你覺得他會不會急切的想要掌控一切?”
趙含章道:“中原已經統一,他傾江南之力都未必能贏我,何況琅琊王和王導還不願意聽他的北攻,為了獲得絕對的話語權,他一定會先爭奪江南,再揮師北上。”
趙含章目光冷冽,“他知道,他當初放棄青州,臨陣脫逃,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謀殺王澄,王玄和四娘是王氏嫡支,也絕對不會容他再出頭,所以他回不來江北。”
這是他的孤注一擲。
而且,他一定不願再屈居人下,人一旦掙開樊籠,就不會再願意進去。
趙申沉思,離開前突然問道:“那襄城公主呢?”
趙含章:“她當時便不知去向,我已經派人去找,畢竟是世祖之女……”
找到她,就算最後王敦和琅琊王不鬧翻,以她的名義,他們也可以正義出師。
但人海茫茫,天地如此廣闊,想要找一個人何其艱難?
劉琨對晉室很忠心,所以趙含章將此事寫在信中,同樣託他尋找。
劉琨將信掩起,深嘆一聲道:“她雖是在徐青兩州交界處丟的,但當時正混戰,到處是流民、亂兵和匈奴,上哪兒找她去呢?”
他忍不住怨恨王敦,“這是公主,乃君,他一個臣子,不說保護君上,竟還惡意遣散她的護衛婢女,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他一直覺得王敦是個講義氣,性格有些衝動的君子。
就連他殺了好友王澄,他也為王敦找好了藉口,認為一定是王澄說了不好聽的話,這才激怒王敦。
他是激情犯罪,所以情有可原。
可現在看趙含章信中所寫,顯然不是這樣。
幕僚也看完了劉琨遞給他的信,覺得他沒有抓住重點,“郎主,下江南勸降琅琊王一事……”
“這有什麼疑問嗎?”劉琨道:“若能消弭兵事,這是兩岸福祉,我當然要去。”
幕僚提醒道:“琅琊王一直有反叛之心,郎主用什麼理由勸說他呢?”
“我卻覺得不然,”劉琨道:“琅琊王的叛心並不重,他是因為對大將軍生了誤會,以為大將軍會取代小皇帝,所以想據守江南保住晉室火種,現在他一定看到大將軍的謙遜和才幹了,該退一步讓江南迴歸朝廷。”
他道:“自漢以後,天下混戰,如今好不容易一統天下,絕對不能再混戰了。”
幕僚一想,覺得劉琨以這樣的思維去勸說,說不定真能把人勸回去,於是沒有再說別的話,應了下來,“郎主,我們何時渡江?”
“先給他們送信,選個好日子渡江,”劉琨坐到案桌後,提筆道:“我先給大將軍寫一封信,你分派人手去找襄城公主,再準備些禮品,最好是琅琊的土產,我要帶給琅琊王和王導。”
希望他們看到故鄉的風物能夠升起思鄉之心,江南雖好,但也絕對沒有故鄉好啊。
琅琊郡是徐州治下,在徐州找琅琊的土產可太容易了,幕僚當即應下。
就在劉琨準備南下時,荊州和揚州的戰事的確如趙含章所想的膠著了。
王敦的確是想先統一江南,再北攻,所以在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