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修受傷了,哦,趙銘也受傷了,不過他是在撤退時被拽得跌了一跤,和荀修相比,他可好太多了。
作為一個有智慧的人,他覺得只要嘴巴能動就能指揮戰場,所以荀修一受傷,他就順理成章的接手荀家軍,調兵遣將。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只有過一次作戰經驗,就是西平塢堡之戰,當時還是以防守為主。
當時他是趙氏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大家同仇敵愾,因此可以為他所用,如臂指使。
可現在不一樣,即便他比當時位高權重,但這支軍隊是荀修的。
確切的說是豫州軍,但被打上了荀修的標記。
這個年代,軍隊基本都如此,除非朝廷權利很集中,不然哪個武將帶的兵都會被打上對方標籤。
趙含章算強勢的了,她也沒少給豫州軍東西,但依舊被荀修打上了自己的標誌,軍中的部將,十個裡有四個姓荀,還有兩個是荀氏姻親,荀修受傷,趙銘剛流露出直接指揮他們的意思,以荀盛為首的參將就以主將受傷,不宜再戰為理由,強硬的帶兵撤退。
趙銘大怒,但混亂中,荀家軍下意識的聽從自家參將的命令,他一時控制不住。
趙銘脾氣出了名的不好,可他們卻不知道,他也擅忍耐得很。
荀盛等人見他臉色雖難看,但也跟著大部隊撤退,便自以為說服了他。
一行人跑了大半日,退到睢縣中部,基本上是潰軍的狀態,路上悄悄跑了好些士兵,要不是趙銘手上還有兩千軍,加上豫州刺史府和陳郡郡守府不少官員都在,且加以約束,荀家軍只怕會如四年前那般故態重萌,直接劫掠路過的村鎮,以籌集軍糧。
直到日暮時分,潰散的荀家軍終於停下來,荀盛等人好歹知道大軍不能亂,因此盡力收攏軍隊。
可大軍遭遇夜襲,大將軍受傷昏迷一事早就傳遍軍中,軍心不穩,不僅士兵,就連荀盛等人都惶恐不安。
趙銘讓長青給自己擦了藥酒,將腳綁住後用力塞進鞋子裡,強忍著疼痛起身,問道:“平義和平忠可到了?”
平義和平忠是趙含章當年西平之戰時收的人,他們有兄弟三個,先是做了部曲,後來又跟著趙駒和趙含章南征北戰,到現在已經是隊主。
秋武離開時便讓他們各帶一千人留在趙銘身邊,他們弟弟平信則跟著秋武去伏擊了。
倆人很快帶上自己的心腹趕到,都是照著趙銘的要求選的,機敏,忠心,且各有本事。
或力氣大,或速度快,或者是心腸夠硬,手段夠狠辣。
趙銘起身,領著兄弟倆出去。
外面,宋智和陳四娘等官員已經候著,趙銘一出來,幾人便躬身行禮。
趙銘沉靜的道:“荀將軍受傷,我等去看看。”
眾人應下。
趙銘領著他們去主帳看望荀修,荀修的親兵不想讓他們看,但荀修一受傷,趙銘就是當前官職最高,權勢最大的人了。
一時想攔而不敢攔。
而且趙銘說了,他把隨行帶著的大夫也帶來了。
趙銘一邊往裡走,一邊吩咐道:“去把將軍們都請來,我們今日就在主帳議事。”
親兵以為趙銘有辦法讓荀修立即醒來,當即就下去叫人。
趙銘是真的帶了大夫過來,只不過大夫身邊的藥童換了人,還有他們這些官員帶的隨從。
平義和平忠也帶刀跟在趙銘左右。
大夫檢查了一下荀修的身體,和趙銘道:“荀將軍身上的傷止住血了,現在不醒是因為失血過多,只要多休息,再輔以補血的藥方,最遲明日午時便可醒來。”
趙銘鬆了一口氣,頷首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