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本不打算近期和上蔡縣的縣令見面,一是她還在守孝,二是她還沒在上蔡站穩腳跟呢。
但縣令特意遞了帖子邀請他們,不,是邀請傅庭涵,那她就不得不出門來見了。
以前在圖書館只聽說數學系的傅教授很帥,課上得很好,待人溫和有禮,但到了這裡才知道,溫和有禮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冷淡疏離。
這位傅教授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有人和他說話,他有禮的回話;沒人和他說話,他就能自己待一天,並不會主動找人說話。
這樣的性格,別人欺負他,他可能都不會放在心上,所以趙含章覺得不能讓傅教授單刀赴會,她得跟著。
而且這莊園是她的,縣令這時候找上門來,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最近收人收得有點兒狠。
傅庭涵坐在車裡,垂著眼眸思考,手指在膝蓋上畫動,也不知在算什麼。
趙含章撐著下巴看他,記憶裡城門口那一眼看到的青年,臉上稜角分明,周身氣質清冷,但當時臉上有點兒慌。
從前沒想過的事,此時再一回想,好像都有蹤跡。
傅庭涵算出自己要的公式,在腦子裡記下以後就抬起眼來,一下便對上了趙含章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耳朵微紅,才想轉開目光,想想不對,也回頭盯著她看。
看了一會兒後,他伸手在她眼前招了招,問道:“你在想什麼?”
趙含章回神,盯著他的臉道:“我在想傅教授成年後的樣子。”
傅庭涵愣了一下後道:“雖然我自己也不太記得了,但我應該可以大概畫下來。”
趙含章瞪大眼,“你竟然會遺忘自己的樣子?是穿越造成的嗎?”
“……不是,”傅庭涵:“我很少照鏡子,而且人對自己的樣貌本來就很難完全復刻,因為很少看見,所以會忽略很多細節,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她以為她不知道自己成年後的長相是因為自己眼盲,“我很清楚的記得我眼瞎前的樣子。”
“是嗎?”傅庭涵問:“你回想時腦海裡浮現的自己是某一張相片裡的自己,還是某一刻照鏡子的自己?”
趙含章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腦海裡最清晰的自己是初中畢業照上的自己,而她回想最多的自己是照著鏡子裡的自己,但鏡子裡的人很模糊,她竟然想不起來具體的五官模樣了。
傅庭涵轉開目光,看向窗外,“很少有人會記得自己長什麼樣,但一定會記得自己最常見面,最想見的那人的模樣。”
“傅教授會畫畫呀,那能畫一個成年後的我嗎?”趙含章道:“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自己長大後的模樣,也不知道長壞了沒有。”
“沒有,”傅庭涵道:“長得很漂亮。”
趙含章帶著笑意看向他。
傅庭涵臉色微紅,強撐著沒有移開目光,還衝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說謊。
馬車停了下來,聽荷撩開簾子,“三娘,傅大郎君,我們到了。”
趙含章便收回目光,扶著聽荷的手下車,站穩以後回身衝彎腰走出來的傅庭涵伸手。
傅庭涵頓了一下後將手放在她的手心,踩著凳子下車。
一旁伸手的傅安:……
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兒怪。
趙含章抬頭看了一眼匾額——陳記酒樓。
戰亂年代,在街上有些蕭條的情況下還人聲鼎沸的酒樓,看來,這家的東西很好吃啊。
還有,上蔡縣的有錢人似乎不少。
趙含章和傅庭涵道:“走吧。”
上蔡縣縣令和他的幕僚已經在酒樓裡等著了,他們在二樓,桌子之間用屏風隔著,既雅緻又透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