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讓宣於修等漢臣知道,趙含章也不是那麼溫和的,也是,能統帥三軍的人怎會是軟性子?
這一通脾氣發出來,宣於修和劉欽等人雖然覺得皇帝的喪禮過於簡陋也不敢再說什麼。
說到底,劉淵並不是趙含章的君王,而是敵國君王,她就是把劉淵曝屍荒野,最多落得個心狠手辣的名聲,厚葬便可得到好名聲,以帝王的規格下葬,那已經不止是厚葬了,還間接承認了劉淵的身份,承認了他這一生的成就,只這一點,便足夠讓漢國的臣子心服。
就是劉乂對她都說不出怨恨的話來。
兩國是敵國對手,而劉淵還曾是晉臣,是屬番王子,他的身份天然讓趙含章的進攻帶有正義性,何況,這一次戰爭也是漢國挑起的。
平陽城被破,是他們技不如人,所以他們惱羞,卻很難去怨恨趙含章。
她要是做點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比如殺他們皇帝,屠殺他們的百姓,士兵……
偏偏皇帝是自己病死的,趙含章還宣太醫想要搶救他;她沒有濫殺百姓,不論是漢人還是胡人,只要不對她計程車兵出手,不違反她的規定,她都從容納之,一視同仁;至於被俘虜計程車兵,她更是優待。
平陽城破到現在,趙家軍說過之處秋毫無犯,只聽從命令清點各官員的家產和朝廷資產。
她做得太好,以至於想要找她毛病的人都找不到,最後看她佔了這麼多陪葬物,還把陪葬名單給撕了,下了禁止殉葬的命令,這才小聲嘀咕她小氣,還是有點記仇之類的小話。
趙含章全然不知,她的怒氣在傅庭涵過來吃飯時才消去不少,“我沒想到他們都快亡國了還能想著殉葬的事,差一點點就枉送兩百多條性命。”
傅庭涵:“我過來時聽人說了,說你今日發了好大的火,現在還氣?”
趙含章哼了一聲,蹙眉思考:“現在是在我眼皮子下面,可以禁止,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呢?”
傅庭涵想了想道:“你們不是常說,上行下效嗎?你廢殉葬制,不許手下官員拿活人和牲畜殉葬,實行薄葬,民間自然跟從。”
趙含章低頭沉思,“可這樣也太慢了,誰知道等上面的風氣影響到下面的這段時間裡,底下會因為殉葬而死多少人?”
“我今天問了一下明先生才知道,雖然從始皇帝開始就不許用人殉葬,漢皇帝也不推崇此事,但民間依舊有人活殉。”
“夫死,妻殉,妾殉;主死,奴僕殉葬,這都是被預設的規矩,尤其是一些諸侯王,沒有朝廷約束,無法無天,私下殺人殉葬的事不少,”趙含章道:“現在又逢亂世,人命如草芥,為了所謂的厚葬,殺千人萬人殉葬的都有。”
所以宣於修才覺得劉淵已經厚德,只選了自己最喜歡年輕妃嬪殉葬,隨葬的宮婢和內侍也不多,他都沒明白趙含章為何如此氣惱。
“那你是想?”
“我打算讓程叔父領各地學堂出手,我不僅要從上嚴格要求,杜絕此事,還要從下宣傳,從思想上改變他們。”
上位者不喜是一回事,思想的改變更加重要,不然將來她要是死了,換了一個當權的人,這殉葬制豈不是又如春風一般吹起來?
其實殉葬制在前秦很盛行,但秦始皇不喜人殉,而是選擇用陶俑、木俑替代,從那以後的皇帝都不推崇人殉,倒是地方一些諸侯和權貴會私底下用人殉葬。
趙含章只知道,歷史上一直到遼代,人殉才又開始盛行,這種盛行是說皇帝大肆用人殉葬,上行下效,權貴等跟從,民間也就盛行起來。民間一些富豪會推崇厚葬,學習以人殉葬。
遼以後,金元兩朝也都盛行殉葬制,到明朝,這個制度依舊盛行,一直到明英宗廢除殉葬制,以人相殉的制度在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