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藩沉默的看著面前的這碗麵,“你跟在我身邊且有如此感受,何況民間的百姓?”
“這段時間為防災,我下到鄉縣,所見之人便是沒有上萬,也有大幾千了,這其中有本地士族,有家境富裕的商匠,也有家境普通和貧寒的人家,還有孤寡之人,但不論他們是什麼身份,提起大將軍都只有敬佩之意,”荀藩輕輕地道:“他們聽到有人說天降此大禍是因為大將軍擅權欺君回憤怒的回擊,還會將人抓到縣衙,流言往往還未起便已夭亡。”
“我以為那些學生官會憤怒的處置那些散播流言之人,他們卻是將人訓誡一番,只罰了十日的力役便放了,說是大將軍曾有命,遇見罵她的人,要問清楚緣由,凡有因,都要上書與她;無因,也不可徇私報復,最高刑罰者為十五日力役。”
“懲罰如此輕,我以為流言會止不住,畢竟最多十五日力役,只要給足夠多的錢,當會有人去冒險賺這筆錢,誰知,民間散播這樣流言的人極少,反倒是大將軍得天之意,提前知道災禍將至,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傳言盛傳,甚至還有人傳說,這是上天屬意大將軍為天子,故才有此恩德,不然,歷朝歷代,沒聽過大災之前會先以日蝕示警,讓天下百姓有月餘的時間準備。”
奉筆聞言擔憂的看著荀藩,“郎主……”
荀藩衝他搖了搖手道:“我早已有心理準備,只是我沒想到她在民間會有如此聲望,王莽竊國之時也不過如此了。我只憂心,她是否能一直如此,若與王莽一般功敗垂成,豈不害了天下百姓嗎?”
奉筆:……所以您已經站在大將軍的立場上想未來了嗎?
奉筆憂慮道:“郎主,三郎君可是一直不願放棄……”
提起那糟心的弟弟,荀藩立刻沒了再思考的慾望,他挑了一筷子面,面無表情的道:“不必管他,好在大將軍不喜搞株連那一套。”
所以,既然勸不動,就隨他去吧,只要不連累家人就行。
奉筆無奈的應下。
荀藩說請元立過來並不是嚇唬庾鴻,吃完麵,他立即就寫了一封信,打算第二天就命人給元立送去。
與他隔了兩個院子的庾鴻一度猶豫,若他狠狠心將荀藩殺了,此事會不會就此掩埋?
但想到今日有不少人見過荀藩,怕是很難以突遭疾病讓他過世,他雖然是郡守,卻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郡守,這座城先是被匈奴所奪,他帶著城中的將士和百姓逃亡時遇到了趙家軍,趙家軍將此城奪回來,因為他對此地更瞭解,在知道他官聲還行時,趙含章便依舊命他為郡守。
只是他手底下的縣令或戰死,或逃,趙含章便重新任命縣令,可以說,現在下轄各縣縣令有七成是新的,只有三成是舊的。
而不論新舊,他的威望都有限,尤其是那群學生縣令,問題頗多,對他又沒有敬畏,荀藩若突然死了,他們一定會懷疑。
考慮到荀藩死後被查出的後果,庾鴻只能按下殺心,考慮起其他善後的辦法來。
他怎能叫元立來呢?
勝之不武,勝之不武!
如果票選一個各州刺史、郡守、縣令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元立一定以最高票獲選。
即便是清正如祖逖,也不喜元立到自己的轄下巡查。
元立太過強勢,而他治理地方有自己的節奏,他的到來會壞了自己的步驟。
正正不一定得正。
而正負一定會有一方落敗,庾鴻怎麼算自己都不是有勝算的那個人,不免有些絕望。
鄭治卻不能和他姐夫感同身受,在一開始的恐懼之後,他就自大起來,和庾鴻道:“怕什麼,這裡好歹是我們的地盤,大不了連那元立一起殺了,然後拋屍黃河,就說他們去巡視河堤時遇到堤壩垮了,整個人掉進河裡,怎麼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