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抬眸看向他,見他焦急失態,不由微微一笑,問道:“汲先生在擔憂什麼?覺得上天降臨異兆祥瑞在江東,是屬意琅琊王為主?”
她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屋中被叫來的屬官和明先生等盡皆臉色大變,趙含章這才收起笑容,冷酷的問道:“君權神授,若帝王真的還依靠上天選擇,漢室怎會滅亡?若天子都為天之子,晉室怎敢當街擊殺曹天子,竊居帝位?”
汲淵和明預等人還罷,其他屬官卻是臉色慘白,雙腿發軟的跪在地上。
他們可是晉官,雖然現在聽命於趙含章,但其實是在大晉的朝廷裡做事的。
趙含章公然說起太祖皇帝當街擊殺曹天子的事,又說晉室是竊居帝位,難道是想……
趙含章可不管他們怎麼想,直接道:“君權,非天所授,而是民授!民即為天,暴君無德,百姓民不聊生,自然可代天換之!搞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異兆祥瑞就覺得老天爺屬意他當皇帝,百姓就認同他了嗎?”
眾人心神震盪,汲淵喃喃,“君權民授,民授,對,就是民授……”
他幾乎要哭出聲來,一把拽住一旁明預的胳膊道:“這正是我要找的,正是我要找的道理,而今這道理是我主公提出來的。”
明預也激動得眼眶通紅,胸中激盪著一股氣,讓他忍不住長嘯出聲。
就連屬官們也深受震撼,他們退出離開後,沒有將趙含章的這些話外傳,大家都默契的暫時不言,不語。
趙含章說要把這件事告訴王浚,一出門,汲淵就腳底生風的去找人,他掌握著情報機構,傳個話而已,又是真實的訊息,小意思。
明預緊跟其後,追上他攔住,問道:“汲先生,使君要把幽州給石勒,是你的主意?”
汲淵停下腳步,收斂住臉上的激動,沉靜道:“這是女郎自己的意思,而且幽州不是給石勒,只是封他為幽州刺史罷了。”
明預道:“石勒兵力強盛,若不加以限制,女郎在時還好,將來若,恐怕國家又要陷入四分五裂之時。”
聰明的人都看得遠,趙含章只是微微顯露出一個意思,明預就已經開始設想二三十年以後,甚至更長時候的事了。
汲淵則更務實,他道:“這是將來的事了,我相信以女郎的能力,將來必能將此禍消弭。”
“當下還是應該厚待石勒,王浚野心勃勃,人又愚蠢,石勒雖狠毒,卻重情重義,他來做幽州刺史,比王浚強多了。”
汲淵不太贊成明預因為將來未曾發生的事做過多的事,比如,他蹙眉看他,“趙族長的事是你特意為之?”
明預面色不變,冷澹的道:“汲先生想多了,明某能力有限,能夠離間劉和劉聰兄弟倆已是僥倖。”
汲淵冷冷地道:“我們彼此都知道,女郎總有一天會登極位,但她不是要做太祖和世祖,她要做也當做曹文帝。”
曹文帝曹丕,這一位皇帝南征北戰,立下不世戰功,維持住了他父親曹操打下來的地盤,所以曹家的天下是打下來的;
漢獻帝禪位於曹丕,曹丕也做足了三辭三讓才接位,漢獻帝也得以善終,曹丕都先他一步死呢。
漢獻帝死的時候,當時在位的曹明帝親自去哭靈,算是古往今來受天子哭靈的第一個人。
所以曹室在儒家文人眼中是正統,而司馬家是以陰謀竊國,君權神授的思想直接被打破,這才有這麼多人動不動就敢自稱帝王。
因為,如果君權果然是神授,天子乃天之子,為何司馬家可以當街擊殺皇帝而未受懲處?
汲淵壓低了聲音道:“女郎說了君權民授,那她就要做民之典範,似謀殺親長一類的髒事,你少往女郎頭上栽。”
明預臉色冷凝,“別說某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