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腐肉的糜爛味和著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頂著屋脊,石壁上的燭火被震的抽搐跳躍。
顧修用帕子慢條斯理擦著指節,牢頭恭敬的將人送出監牢。
牢頭恭敬的想,要說人家得聖上器重呢,就牢裡現在關押的這位,身份實在是高,沾著皇室呢,誰都不敢審,只有世子,那倒刺的鉤敢直鉤鉤將人的腎戳個對穿。
不愧是鐵血閻王!
這樁偷換軍械的案子,倒這算是徹底破了。
天牢內沒有天色,顧修提著下襬踩著石階出天牢才知,天色已經黑透了,一片瓦藍的深黑。
他沒有坐馬車的習慣,更習慣這種奔騰的速度。
一盞茶的時間,馬穩穩停在鎮國公府門前,兩隻燈籠靜謐在一片細密的雪中。
這天,雪沒完沒了的。
自有下人牽了馬去馬鵬,顧修踩著冷硬的灰色臺階跨進俯門,門房遞上來一隻暖和的手爐,“爺,暖暖身子。”
是一隻銀質的祥雲花紋手爐,有蘋果那麼大,外頭罩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罩子,罩子上繡的一副雲月……這針線手藝,有些眼熟。
“誰安排的暖爐?”
“是少夫人,”門房恭敬回話:“少夫人叫管事在這邊支了個爐子,方便奴才們烤火,又撥了這些暖爐過來,天氣寒冷,這樣主子們一進們,都有暖手的東西。”
顧修順著門房指的視線,果然看到牆根的地方放了一隻爐子,燃燒的炭火閃著猩紅色的光,旁邊方了一隻清漆小几,几上放了十來隻手爐。
旁的手爐又與這只不同,罩子上的繡品沒有這隻來的精細。
“這隻?”
門房回道:“少夫人的婢子交代了,這是少夫人的針線手藝,這只是爺專屬。”
顧修覺得這東西娘氣,從來不用這個,暖爐溫度灼人,袖套隔絕了一層,能哄熱一條手臂。
“對了,爺,少夫人還傳話說,做好了飯菜等您一道。”
顧修顛了顛手裡的暖爐,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邁著步子進了院子。
鎮國公府佔地很大,前頭是待客,舉辦宴席,會見朝臣的地方,顧修穿過照壁走向一條長長的甬道,沉碧正好拎了食盒走了出來。
“爺,廚房燉了竹蓀雞,可要去書齋用膳?”
通往西苑的廊蕪,拳頭大小的燈籠連成兩條長串點綴在兩邊,夜色中浮著微弱的暖光,像河燈浮在水波中盪漾,顧修微微眯眼,手背在身後,看著燈籠。
小童揣摩著顧修的神色同沉碧道,“少夫人做好了飯菜,爺今晚在主院用膳。”
顧修果然沒有反駁,聞言腳尖轉了個方向。
沉碧半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恢復,“爺慢走。”
跨向走向通往西苑的廊蕪,燈影落下的光,映在疏疏密蜜的梅枝上。
“爺”
顧修一路禁了婢子的請安聲,先是在明堂掃了一圈,掃到黃花梨槅扇上的清瘦影子,繞過花鳥摺疊屏風徑直去了內室,沈星語半坐在貴妃塌上在做針線。
晚山茶的葉片落在她裙襬上她也不知,熏籠裡,白綢雲香吹著嫋嫋白煙,一根髮絲貼著下顎散落在唇邊,薄薄的眼皮垂在繡品上,眼簾投下一片輕薄陰翳,瘦白的指尖捏著針,絲線被拉長,收回,再拉長。
影子投在塌上,另一半折在牆上,竹棍支著摘窗,花圃在她側臉邊
顧修駐唇“咳”了一聲。
“爺。”
脖頸往側轉轉了弧度,對上他臉的一刻,發自內心的笑從她唇邊浮起,像目睹了一支花綻放的過程,握著暖爐的手指痙攣了一下。
沈星語擱了繡品,扶著扶手作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