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語恍然安靜下來,惹怒了顧修,阿迢才是真的保不住。
“我跟阿迢說,這樣不好看。”
丹桂吩咐了婆子,阿迢立刻被放了下來,阿迢雖啞,聽力沒問題,沈星語還是給她打啞語,“你放寬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樁子上。”
阿迢打手勢問,“你疼不疼?”
她的阿迢,世上對她最好的阿迢。
沈星語心裡一酸,幾乎要哭出來,“已經不疼了。”
阿迢便笑了,又打手勢,“不要惹怒公子,是我笨,害你受傷,不要惹怒世子,我去樁子上也能照顧好自己的。”
她這回不掙扎,乖乖跟著婆子,一步三回頭出了明堂,堂內的丫鬟,包括丹桂在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沈星語和顧修二人。
“爺,能不能放了阿迢?她只是個弱女子,又口不能言,一個人會被人欺負的。”
“顧家的僕婦都是從小就調教出來的家生子,不會欺負個啞巴,丹桂是家生子,做事穩重利落,這房裡的丫鬟你都可以放心用。”
他閒適的靠著椅背,拇指漫不經心轉著拇指上的翠綠扳指,是鬆散的坐姿,沈星語卻無端覺出沉重的壓迫。
是命令,讓她不要再插手這件事的意思。
她又怎麼忍心讓阿迢孤零零一個人去樁子上。
她硬著頭皮,在他腿邊坐下,抓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帶著求的一柔聲,“ 阿迢自幼同我一道長大,我們情同姐妹,我不想同她分開,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顧修兩指捏起她下巴:“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沈星語雙眸微怔,沒理解他這跳躍的思維,他似是對她的怔楞不滿,捏著她下顎往上抬,“如今你是顧沈氏,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妃,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鎮國公府,不可失了體統。”
“情義是情義,事情是事情,管理下人自有下人的章法,府上有專門的俯醫,阿迢私自去外頭遊醫處買了藥,便是她的錯處,做錯了便該罰。”
“況且,她為人愚鈍,不夠做你的侍婢,哪天被人矇騙坑害了你也未可知,鎮國公少夫人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他雙眸猝了冷意,不耐明顯。
他不耐這種求情,更不喜旁人違逆。
一夜的溫存親密似水中月,只一顆石子,月亮施施然散。
她要怎麼才能讓他懂,俯醫和下人不是誰都能招之即來的,往往小廝和丫鬟之間傳喚,半天都過去了,過往她們有個頭疼腦熱,有時候在外邊看大夫反倒更利索。
捨不得同阿迢分開,但又求助無門,沈星語貝齒咬著唇瓣,淚珠子滾滾落下來。
美人淚,鈍人柔腸,但換不來他的憐惜。
顧修屍山血海裡走出來過,若是幾滴眼淚便能引起他的動容,早成了權勢下的一堆白骨。
他不是那等有心思哄女子的人,能同她解釋,已是破天荒教她做事,眼眸裡的冷意更甚,“你怨我?”
顧修向來是冷靜自持的,心緒終年平靜如一波水,他沒意識到,沈星語的幾滴眼淚,輕易挑起了他一絲不耐的微怒。
有人關注,有人寵,有人愛,才有資格怨,否則,便是哭死,也不過是路邊多了一具白骨,換來路人茶餘飯後一具,“巷子裡死了個人”罷了。
沈星語真心不怨。
顧修還肯履行婚約,娶她做正妻,她已是感激不盡。
她搖搖頭,“妾知道爺說的是對的,只是想到要同阿迢分開,妾心中難過。”
“時辰不早,一會還有敬茶,你該休息了。”顧修的聲音很淡,誰都聽的出其中的冷意。
沈星語又見他是往外走的,他若是真走了,阿迢真的就得去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