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站在棺槨前,招來看守靈堂的下人,“去拿錘子和釘子來,今日蓋棺。”
下人應下。
趙濟皺了皺眉,按規矩,應該出殯前再釘死棺材的,但現在外面……
想了想,他還是沒阻攔。
趙含章看著下人將棺材釘死,點了三炷香燒上,靜靜地看了棺槨一會兒,轉身去找王氏。
“阿孃,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可能要馬上扶棺回鄉了。”
王氏急得團團轉,“怎麼這時候打起來,明日便是婚禮,此時離京,你和傅大郎君的婚事怎麼辦?”
趙含章:“此時保命要緊。”
王氏還是著急。
趙含章想了想便道:“我們把傅大郎君帶上,阿孃放心,他跑不掉。”
王氏:……
不知為何,她一下就不著急了。
她不急,但傅庭涵急。
傅家住的距離皇城更近,就在東海王府不遠處,所以亂軍一開始沒打到這裡來。
但混戰加巷戰,散落的亂軍到處亂跑,住在東海王附近的人家就倒黴了。
反正能住在這一片的就沒有窮人,於是亂軍或明攻,或暗偷,反正這一片都混亂起來。
也有人趁亂爬進傅家的院子,有的一落地就被殺了,有的則成功跑進了院子裡,最後還是被護衛追上一刀斃命。
傅庭涵第一次直面這樣血淋淋的戰場,臉色有點兒發白,然後渾身發涼,他尚且如此,趙老師恐怕被嚇得更嚴重。
而且趙家在更外側,他立即去找傅祗,想要請他出手將趙家母子接過來,大家在一處也安全一點兒。
傅祗正要帶人去見東海王,聞言道:“趙家的部曲護衛比我們傅家多多了,只要他們熄燈靜默,那兒比我們這兒還安全,你老實在家待著,亂勢定前不要出去。”
說罷就帶人離開。
家裡瞬間只剩下傅庭涵一個主子了,看著惶惶然的下人,傅庭涵無奈,只好鎮守在傅家,將不小心跑進傅家的亂軍都收拾了。
天一亮,他就讓管家安排人送他去趙家。
管家直接拒絕,“郎君,郎主說了,亂勢未定前您不能出去。”
“我去接人,接了人就回來,”傅庭涵想了想後道:“或者我就留在趙家,祖父不也說了,現在趙家比我們這兒要安全嗎?”
管家:……您到底是姓傅還是姓趙呀?
這一刻,管家第一次懷疑,郎君的這門親事到底是定對了,還是定錯了。
夫妻恩愛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忘了本家就不好了。
管家堅持:“外面亂得很,要是半路遇到亂軍就不好了,您不能出去。”
傅庭涵抿了抿嘴,有些生氣。
但一府的家丁下人,除了傅安還聽他的話,其餘人等沒誰願意聽他的。
傅庭涵一下領悟到了趙含章前段時間那樣急切的掌控手中勢力的原因。
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真切的,先前他反應太過遲鈍了,不該將注意力都放在瞭解這個時代的文字、文化和歷史上。
正頭疼,東城門方向再次傳來巨大的碰撞和倒塌聲,遠遠的,他隱約聽到了喊殺聲。
傅庭涵來不及思索,推開管家就往外跑。
管家大驚,“郎君!”
傅安趕忙追上,“郎君去哪兒?”
“去馬廄,取馬,我們去趙家!”他絕對不能和趙含章分開,這一分開,在這人生地不熟,又傳說到處戰亂的時代,再見面得是什麼時候?
不管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裡,他們兩個都要在一處商量著才好。
在傅庭涵心裡,周圍的人都是陌生人,這個世界唯一知他,認他的人是趙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