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的樂聲一響起來,不到一個時辰趙仲輿就知道了。
他撥出了一口氣,既慶幸,又有些憂愁。
他悶悶不樂的坐著發呆。
趙濟見狀冷笑一聲,道:“苟曦沉溺聲色,壯志不再,不正趁了趙含章的心,您憂愁什麼?”
趙仲輿瞪了他一眼後道:“現今我們最大的敵人還是匈奴和羯胡,並不是苟曦,他玩物喪志,對我們亦有大害。”
說白了,現在還不是苟曦玩物喪志的時候,要是沒有劉淵和石勒這兩個強敵,他願意沉溺聲色,趙仲輿還巴不得呢。
但世事不可能全照著他們的想法發展,青州一事能有這個結果已經是他們走了大運了。
苟曦和趙含章真的打起來,最先死的一定是趙仲輿父子倆。
所以此時趙濟怨氣滿滿,他就見不得他爹這模樣,怨恨的道:“父親,趙含章做事可沒有考慮過您的生死,都這會兒了,您還一心為她算計,圖什麼?”
趙仲輿瞥了他一眼道:“若你在含章的這個位置上,我也願意為你捨命,你也千萬不要顧忌的生死。”
趙濟張了張嘴巴,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您,您何時如此愛重她了?明明當年爭搶爵位的時候……”
趙濟口不擇言,“您當時為了爭搶爵位可沒少和大伯鬥氣算計,為何現在只顧念大房?”
趙濟幾乎要懷疑他被大伯給附身了。
趙仲輿蹙眉,“爵位和家產本就該由你和大郎繼承,上蔡伯這個爵位是你祖父廕庇,你大伯後繼無人,所以該你繼承;至於家產……”
他抿了抿嘴道:“當然,裡面有不少是你大伯的積蓄,但也有不少我們是我們趙家先祖留下的積蓄,二郎那個樣子,為家族計,自然該我們二房繼承。”
“家族財產,嫡長佔七成,剩下的才是分給各子孫的,就是為了積蓄力量培育後代子孫,使祭祀不斷,”趙仲輿道:“而現在,你沒有能力掌控趙氏,也沒有品德得到家族的認可,那這些東西就該給更有能力三娘。”
趙仲輿眼中閃著光道:“你以為我們是在和大房鬥嗎?不,我們是和趙氏的庶支在鬥,在和豫州其他士族在鬥,和苟曦鬥,和這大晉大大小小的世家士族鬥,和匈奴鬥,和這天下在鬥!”
“成了,將來我趙氏便可成就一番大業,名垂千古,祭祀不斷!”
這世間所有的功名利祿最後都可以歸為一句話,為的就是祖宗祭祀不斷!
只有子子孫孫無窮盡,家族強大不斷,祖宗祭祀才會不斷。
趙濟張大了嘴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可趙含章是女郎,她總會出嫁的呀!”
趙仲輿瞥了他一眼後道:“那又怎樣,她出嫁了,也還是趙氏女,古來外戚專權的例子還少嗎?而趙氏還不是外戚,趙含章可是實實在在的掌權人,現在她用的人中有多少是趙氏子弟,有多少是趙程帶出來的學生?”
趙仲輿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便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扭頭狠狠地盯著趙濟道:“所以你少出去惹事,這段時間繼續在家養病,你要記住,你是上蔡伯,承祖宗餘蔭,我不求你光宗耀祖,但你至少不能斷宗族前程,壞祖宗祭祀!”
趙濟呼吸急促起來,一臉的不服。
趙含章終究要外嫁,一個外嫁女,他反對她就壞祖宗祭祀了?他們這麼多趙氏子弟是擺設嗎?
趙仲輿看出了他的不服,這種表情他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他從前便是如此,對兄長很是不服氣。
這算不算是報應?
因為他曾經的愚笨,所以上天現在用他兒子的蠢笨來懲罰他。
趙仲輿深吸一口氣,難得好脾氣的與他推心置腹,“濟之,就算是不站在宗族那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