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趙濟不懂事,趙仲輿卻不是傻的,看看是否有人來族裡,要是有,我自然有信去問他們父子,要是沒有,我更有信去問他們父子。”他嘆了一口氣道:“此事壓一壓,也別在族裡亂傳,現在族長是趙仲輿,他聲望有損,對家族並不是好事。”
趙長輿手裡宗族的人脈、錢財、部曲等都交給了趙仲輿,如果宗族和他鬧翻,受到打擊的不僅是趙仲輿,宗族同樣會受損,這是兩敗俱傷的事。
既然趙含章願意退一步,他自然不會緊抓不放,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該給的教訓還是要給。
不然將來族長若是不顧宗族利益為所欲為,那受罪的還是他們這些族人。
想到白日見到的傅庭涵,還有趙含章的隱忍大度,趙淞覺得心口生疼,“天不佑我趙氏啊,三娘這樣的心胸品行,怎就生成了女孩?”
趙銘就道:“由此可見王氏也並不是蠢笨無福的,阿父,你們都誤會人家了。”
趙淞臉色就一沉,“什麼誤會,高僧親自說的,她八字和治之不合,不然治之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生出一個痴傻的兒子?”
趙銘持反對意見,“兩家結親前難道大伯沒給他們合過八字嗎?當時沒說八字有問題,怎麼她才生了二郎,這邊就這麼巧遇上一個遊歷的僧人,還隔著老遠算出她在上蔡生的二郎是個傻子?”
“那你說僧人有沒有算錯?人高僧都說了,人的福氣是會改變的,說不定她是當時合適,後來又不合適了呢?”趙淞嘆氣,“當時治之要是肯聽勸早早離了她,說不定沒有後來的禍事,只是一場風寒,竟然就把人帶走了。”
趙治要是活著,趙氏哪有現在的隱患?
趙仲輿還罷,只要一想到過幾年趙仲輿要把趙氏交到趙濟手中,趙淞就心梗。
對王氏也越發不滿起來。
趙銘就不一樣了,他覺得父親他們完全是遷怒,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看法,小聲道:“那三娘也是王氏生的,怎麼就這麼聰慧靈敏?”
他道:“可見各人有各人的命,這是二郎的命,就算與父母相關,那也是父擺在前面,怎能全賴在王氏一人身上?”
趙淞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指著他罵道:“我不聽你亂言,滾出去。”
趙銘一聽,放下他爹擦到一半的腳就走。
才擦乾的一隻腳重新落進水盆裡,還把褲腳給浸溼了,氣得趙淞抓起擦腳布就扔過去,趙銘似乎後腦勺長了眼睛,快跑兩步跑出了門,一溜煙就不見了。
趙含章正在書房裡看著成伯報上來的糧食消耗頭疼,今天來的親族把他們剩下的一車糧食全吃光了。
趙含章看向一旁候著的莊頭,“趙通,莊子裡現在有多少糧食?”
趙通低著頭小聲道:“不多了,庫房裡只還有十幾袋,不過佃戶們家裡應該有些存糧,去年旱災,郎主減了兩成的租子,又把兩成租子留到今年,所以三娘要是此時收租,倒也合情合理。”
趙含章就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問道:“現在城中的糧價是多少?”
“穀子是十二文一斗,麥子十四文一斗。”
趙含章微微蹙眉,“這麼貴……”
她敲了敲桌子,實在囊中羞澀,“先把庫房中的糧食取來用了,總不能讓客人們餓肚子。”
雖然她打著和宗族借錢的打算,也願意哭窮,卻不代表她願意讓人看到她如此窘迫的時候。
更不要說搶佃農們的糧食了,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誰家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傅庭涵等他們走了,就把那枚玉佩拿出來遞給她,“拿去用吧。”
趙含章看向他。
傅庭涵衝她微微一笑,“這是個死物,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