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平縣距離西平縣不遠,因此西平的很多訊息都能夠傳到遂平來,尤其是和西平相聚不遠的那幾個村莊。
他們都知道,隔壁西平去年被亂軍攻入縣城,殺了不少人,然後換了一個女縣君。
據說那位女縣君很心善,不僅給他們賑濟糧,入冬之後還以工代賑,讓他們修路修水利賺錢,他們縣內的糧價都被她壓了下來。
聽說隔壁村子有人是西平那邊嫁過來的,因此偷偷帶了人過去幹活兒,也賺了不少錢,買了不少糧食,他們今年進春就過得比他們好。
他們收到的訊息晚一點兒,也沒有門路,只能羨慕的看著,但後來他們也結伴去了西平縣城。
他們去買糧食。
聽說西平的糧價要比外頭低很多。
一去,果然要低很多。
大家日子都難過,雖然羨慕西平縣人,但去年他們也損失不少,死了不少人,這種羨慕是打折扣的。
但這種羨慕在繳納夏稅後便漸漸升級到嫉妒,都是汝南郡人,憑什麼他們就要足額納稅,而隔壁的西平卻只需繳納一半?
本來他們對高縣令很有怨氣的,覺得隔壁的西平縣令還是女郎呢,她都有膽只繳納一半的賦稅,他一個大男人卻只會逼他們繳納足額的稅;
但很快,同樣和他們隔壁,且接壤更多的灈陽縣訊息傳來,聽說他們郡丞給他們的賦稅又增加了一些,然後孫縣令也跟著逼他們加稅。
然後遂平縣百姓的心就平和下來了,且開始躺著裝死,算了,算了,好歹他們縣令不會再加稅,其實他們真的交不上賦稅,高縣令也不會真的把他們抓到牢裡去。
正是這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心態讓他們躺平,但躺平並不能填飽肚子,人該餓的時候還是會餓,所以有人離開故鄉,往遠處去流浪。
他們不知道在外面能不能活,但總要試一試,留下是必死的;
有人則忍著心痛去割青苗,用還沒成熟的豆子和水稻勉強填一填肚子;
更多的人是等著,等著八月的到來,等著水稻和豆子成熟。
他們以為日子就是這樣過了,熬到秋收就好了,誰知道里正去了一趟縣城後回來和他們說,“叫上村裡的青壯,跟我去縣衙拿賑濟的糧食。”
村民們都驚呆了,紛紛問道:“縣衙能拿得出賑濟的糧食?”
里正就一臉高深的道:“灈陽反了……”
“我們知道,聽說打得很厲害呢,縣令都被殺了。”
里正:“……縣令沒被殺,被殺的是郡丞。”
“殺就殺了,幹我們什麼事?”
“所以我們換了一個新郡丞,”里正道:“新郡丞就是西平縣的女縣君,她心善,看到我們遂平百姓日子過得苦,便拿出許多錢來買了糧食,我們現在就去領賑濟糧。”
村民們驚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立即誇道:“女縣君是好人啊!”
“縣君啥縣君,現在是郡丞了!”
他們立即改口,“女郡丞真是好人啊!”
里正道:“我們這位郡丞姓趙。”
村民們記下了,打算去了縣城就要好好的拜一拜這位趙郡丞。
這是一里,還有另一里,里正從縣衙裡趕回來時,正好遇上村裡好幾家拖家帶口的要出去乞活兒,他連忙攔住人,“你們這是上哪兒去?”
“出去乞活兒。”
“你們家裡都種了田地……”
“所以我爹孃沒走,他們老了,走不動,我給割了一把青苗,慢慢吃,能熬幾天,熬到八月豆子或者水稻熟了就好。”他道:“我們年輕,還能走,出去乞活兒,一家子留在一起是活不了的。”
說罷就要走。
里正忙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