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才去酒窖那兒拿了一瓶茅臺酒……
想了想,他去拿了個搪瓷杯,倒了四分之一瓶酒在杯子裡,把剩下的半瓶又收回酒窖裡;再用個小碟子裝了點兒今天他從食堂那兒順回來的油炸花生米,一塊兒端到了棠娘屋裡……
嗯,他和棠孃的屋裡。
這會兒棠娘應該也在浴室裡洗澡。
她不在屋裡,浴室緊閉著門,還傳來了嘩嘩水聲。
接下來,傅明宇走到女兒房間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了動靜,才問女兒,「小金枝,洗好澡換好衣裳了嗎?」
「阿爹我已經換好衣裳上床啦!」小金枝叫嚷道。
傅明宇這才推門而入。
小金枝的自力能力很高,已經上床躺好了。
傅明宇去浴室看了一眼,孩子自己放掉了浴桶裡的水,連著她自己的衣裳褲子襪子也全都洗好了……但應該是不知道哪往晾曬,就全都鋪放在浴桶上。
傅明宇笑了,「小金枝真能幹,還會洗衣裳了!」
小金枝得意地說道:「都是阿孃教我的!我在津市船廠子弟學校上學的時候,好多同學也不會自己洗衣裳,知道我會,他們的家長才讓他們自己學著洗的!」
傅明宇拿了個臉盆,把女兒洗好的衣裳放進盆裡,端著盆走到到孩子床前,把她的拖鞋頭朝外放在床前,又把蚊帳放了下來,帳子角掖進鋪蓋底下,這才說道:「早點兒睡,明天阿爹帶你去市裡買東西,好不好?」
「就我和阿爹去嗎?」小金枝欣喜地問道。
傅明宇笑道:「對,就我倆去。」
「那阿爹可以給我買辣椒棒棒糖嗎?」
即使隔著帳子在,傅明宇也能看到女兒面上充滿了期待和嚮往。
雖然不知道辣椒棒棒糖是什麼,但傅明宇的心兒已經被甜化了……便點頭應允,「好!阿爹給你買!」
小金枝歡呼了一聲。
隔壁屋裡傳來棠娘悠長隱約的低喝,「金枝!不許說話,快點睡覺!」
小金枝吐了吐舌頭,「阿爹我睡啦!要是我阿孃要趕你走……你就把我叫起來,我會向阿孃撒嬌,讓她留下你的!」
傅明宇表情凝重,認真點頭。
然後實在沒能忍住……
笑了。
不過,端著臉盆走到房間門口,為女兒熄了燈、關上門——
傅明宇的心兒突然變得七上八下。
趁著外頭的月光,他把女兒的衣裳晾在院子裡的晾衣架上,然後深呼吸,朝著正屋走去。
站在正屋門口,他深呼吸,再深呼吸——
終是鼓起勇氣進了屋。
屋裡亮著溫暖的桔色燈光,將古色古香的擺設映照得朦朦朧朧。
空氣裡瀰漫著濃鬱的酒香,美人懶惰地坐躺在美人榻上,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秀氣,正端著搪瓷杯慢吞吞啜飲。
傅明宇看到棠娘穿著件微敞口的白底小紅花無袖睡裙,那衣料的白,襯得她的膚色更加潤白,又將她平時的冷艷拭去幾分,染上幾分緋色。
她也正歪著頭,看向了他。
她突然一笑,舉杯問他,「這酒……哪來的?怎麼……這麼香?」
傅明宇見她沒有要趕走他的意思,心下稍定。
他朝她走了過去,看了一眼杯子裡的酒。
大約還剩下一半兒的樣子。
他笑了。
——棠娘愛喝酒,但她的酒量也確實不行。才喝這麼一點兒酒,她說起話來就帶上了咬舌音。
「這酒很香嗎?」傅明宇沒話找話,「我嘗嘗……」
說著,他想要拿過杯子,淺嘗一口。
棠娘卻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