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孃的心肝兒頓時跳漏一拍,「你這死孩子!胡說什麼呢?」
金枝兒笑了,「阿孃,你沒發現嗎?其實你平時很少生氣,當然也很少開心……情緒波動並不多,但只要一說起他來,你就……有種掩飾不住的激動。」
「我沒有。」棠娘淡淡地說道。
這孩子怎麼這麼鬼靈精怪?
簡直和梔梔一模一樣!
不過,梔梔年歲長些,雖然心裡門兒清,但不該說的她一句也不說。金枝畢竟還小,在城府與涵養方面欠了些火候。
天知道她多辛苦才掩飾住激動和驚訝的情愫……
這時,金枝又抿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阿孃你別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棠娘嘴硬道。
黑暗中傳來小姑娘的嘻嘻輕笑聲。
棠娘莫名有些臉熱。
母女倆就在這一方小小的庇護所裡呆了一天一夜。
其實也不是那麼的舒服。
黑暗、悶熱,空間狹小,風聲尖銳得像女鬼在尖叫,雨聲噼裡啪啦砸在竹編遮棚頂上,動靜大得讓整個庇護所都在顫抖……
母女倆基本上坐在庇護所裡的。
坐久了屁股疼,也是可以站起來,但庇護所的頂、會緊捱著棠孃的頭頂。而且庇護所不但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還經受著風吹雨淋的摧殘,母女倆也只能是坐累了就起來站一塊兒,並不敢劇烈運動,就怕把庇護所給整塌了。
也基本沒辦法睡著。
原因無它,噪音太大了。
直到颱風過境後,動靜小了許多,娘倆兒才相依偎著好好睡了一覺。
清晨,棠娘起來了。
金枝還睡著。
小姑娘愛睡懶覺,平時在家要是棠娘不喊她起來練功,她能一覺睡到大中午!
棠娘看了看女兒白皙高挺的秀氣鼻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圓潤的鼻頭……女兒啥都好,就是有點不太像她。
嗯,可能還是像她爹。
「阿孃,我還要睡覺……」金枝閉著眼睛呢喃道。
棠娘心疼女兒跟著她一路奔波、還擔驚受怕的,便道:「嗯,你睡你的。」
她出了庇護所,又仔細地將油氈布帳子角掖嚴實了,將三個空的軍用水壺斜挎在身上,朝著島上走去。
棠娘找到了淡水,先是洗漱了一番,灌滿了三個水壺,又採了些蛇滅門、萱草花、野決明等。看到叢林裡有棵大樹,樹上掛著八月瓜藤,結滿了金燦燦熟透了的野果八月瓜,便用鞭子打了下來,全都裝進網兜裡……
當然,過程中她一路遇到蛇,自然是毫不客氣地鞭子狂甩……最後又捲了十來條死蛇,一樣拖回營地。
棠娘先是焚燒了蛇屍,扔在營地周圍;再將驅蛇植物焚燒了,也扔在營地周圍。然後她就吃起了八月瓜。
八月瓜的味道簡直甜如蜜,甜糯又多汁。
她一口氣吃了四五個,留了一半兒給女兒……
突然,她警覺地站起身,看向了遠處。
海洋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
棠娘站在高處,盯著那個小黑點兒看了一會兒,終於確認……那是一艘小船。
但不知為何,好像無人駕船???
蛇島已經很接近正義島,搖船的話,一天就能到。
如果在這個地方發現了一艘無人操縱的小船……
那麼大機率就是,島上有哪位老兄弟已經不行了,於是獨自出海投身——這就是海葬。
整個南陵只有正義島還儲存著這樣的習俗。
因為正義島上的人是漁民,他們天生屬於大海。
棠孃的心,頓時緊緊地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