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並不會讓她感覺到討厭。
但會讓她忍不住想逃——
許雲朵一扭腰,跑了。
鄭周:……
想起她剛才懟胡佳妮時的神采飛揚,再看看這會兒驚慌失措還滿面紅暈的窘迫樣子,他忍不住笑了。
許雲朵面紅耳赤地問他,「鄭、鄭周,我琴姨的錢?」
「拿回來了。」說著,鄭周從容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袋。
許雲朵鬆了口氣。
然後她趕緊對他說道:「鄭周,我、我剛才說的那話……都是在胡說,你裝裝樣子就好,千萬別當真。」
鄭周看了許雲朵一眼,「那怎麼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許雲朵驚呆了。
「我——」
鄭周朝著她父親家走去,「走吧,趕緊把錢拿給你琴姨去。」
許雲朵暈暈乎乎地跟著他回到了父親家。
繼母不在家。
許雲朵喊了好幾聲,才把在鄰居家裡呆著的弟弟喊了出來。弟弟告訴她,「姐,媽帶著妹妹給人蹬三輪車拉煤去了。」
「你怎麼不帶妹妹?」許雲朵問道。
弟弟解釋道:「妹妹鬧騰得厲害,我看不住。」
——小妹妹才兩歲大,正是鬧騰的時候。
許雲朵只好在家裡等了一會兒,琴姨終於背著小女兒回來了。許雲朵將鄭周從胡佳妮家裡拿回來的那個厚厚的信封遞了過去。
琴姨一見這信封就哭了。
她面上儘是一道一道的煤印子,淚水一衝,整張臉都是花的。
「雲朵啊,你一定要下鄉去嗎?」琴姨問道。
許雲朵默默點頭。
琴姨把信封拆開,露出了厚厚一迭錢鈔,估摸著分出了一半兒,遞給許雲朵,「雲朵啊,這些錢你拿著傍身。」
「我不要。」
「拿著!」琴姨把錢強塞在許雲朵懷裡,說道,「你要是留在家裡呢,遇上什麼事兒好歹還有我、還有你媽,我們商量著……總是能渡過難關的。可你這一走出去啊,不管遇上什麼事兒都只能靠你自己,身上沒錢可不行!再說了,你也不要有啥心理負擔,這些錢全是你爸掙的,該你花用。」
許雲朵搖搖頭,把錢塞回琴姨手裡,「琴姨,對不起……以後弟弟妹妹就……全靠你了。」
說著,她轉身離開了別墅。
鄭周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她。
其實許雲朵根本就……無處可去。
在街上晃悠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發覺她來到了歌舞劇團的門口。
回想起父母離婚後,各有一個家……母親雖然沒有再婚,和她關係也很好,但話裡話外都在教導她要和繼母親厚……
繼母雖然品性純良,可每當看到繼母和父親恩愛、與弟弟妹妹們在一起時那幸福的氣氛……
彷彿她是個局外人一般。
只有當她沉浸在舞蹈裡時,她才擁有全世界。
不知不覺,許雲朵淚流滿面。
鄭週一直默默地陪伴著她。
見她突然流淚,他沉思片刻,不由分說牽住了她的手,帶她來到了……他的單身宿舍。
他住在軍區大院裡,單身宿舍不大,不過十平方米左右,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不大的衣櫃。
他讓許雲朵坐在椅子上,然後去倒了一杯開水給她。
許雲朵慢慢喝了幾口微燙的熱水,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舉目四望,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鄭周,你們家……不是有房子住嗎?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兒?」
鄭周坐在單人床上,嘆氣,「你終於開始關心我的個人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