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逢聖到現在都沒有幹過農活,所以老奶奶身體不行了,所有的活計都壓到了湯蘭花身上,湯蘭花也煩,三天兩頭躲到孃家去。別逢聖就讓兒子去接,又讓兒子去接他媽回來的時候,從舅舅家裡順點吃的回來……
日子一長,湯蘭花的孃家人更煩,直接和她斷交了。
現在正是別逢聖一家最最最艱難的時候,沒想到,別逢君一家卻搞出了那麼大的架勢,回鄉探親???
這會兒梔梔看著那個滿頭白髮、表情兇惡的老人,正在暗自揣測他是不是就是別逢聖的時候……
別家的三嬸四嬸已經聞訊趕來,一個上前抱住了應雨時,一個上前抱住梔梔,全都激動萬分!
四嬸抱住梔梔,上下打量了梔梔一番,含淚說道:「一晃眼過去那麼幾年……梔梔啊你真是一點兒沒變!還是以前當姑娘的樣子,還是那麼白淨好看,還瘦瘦的……哎喲!這就是鐵蛋和鐵柱吧?」
說話之間,四嬸發現了跟在一旁的鐵蛋兄弟,急忙鬆開了梔梔,一手一個將他兄弟拉過來細細地看,又對梔梔說道:「他倆長得像爸爸!」
梔梔含笑點頭。
她嘴裡應付著嬸嬸,卻忍不住四處張望,只是,她再也找不到別逢聖的身影了。
別逢君一家子得到了村民們的熱烈歡迎!
村長別仁晉直接把別逢君一家帶到了公社那兒……
一九七八年是個分水嶺,改革開放只是其中一個代表性政策,同時還釋放出巨大的資訊量。
就比如說,人民公社也開始逐漸被取消,生產主體允許出現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行政意義上呢,取而代之的是「鄉」、「村委會」這樣的單位。
現在別家莊的公社,就是很久以前的祠堂。別逢君的父親就在這兒開設私塾,教導村裡、和附近幾個村子的孩童們在這兒學習的。
村委會取代了生產隊之後,就搬進了新建的二層磚瓦小樓裡辦公去了。
所以大家又把公社恢復成原來的祠堂樣子。
別逢君近二十年沒有回來過,此番見到舊景,想起了童年種種,忍不住淆然淚下。
別四叔背著白髮蒼蒼的老奶奶,別三叔跟在後頭,一手著老奶奶的柺杖、一手拎著一串還帶著新鮮泥土的沙葛果,快快地趕了過來。
「君兒!可是我的君兒回來了?」老奶奶顫顫巍巍地問道。
別逢君與應雨時急忙迎了過去,
「娘,我是君兒,我回來看你了!」
「媽,我是雨時,我們回來了!」
別四叔把老奶奶放了下來。
別逢君上前扶住了瘦小母親的胳膊,含淚喊了一聲「娘」……
老奶奶的眼珠上蒙了一層白翳,使她那黑色的眼珠變成了渾濁的淺黃灰色,她因為視力減弱,根本就什麼也看不清,就是聽到了兒子熟悉的聲音,她忍不住淚盈於眶,湊過去用雙手捧住了別逢君的臉,想要仔細把兒子看清楚。
可一著急,老奶奶的眼淚就嘩嘩地淌……
她就更加看不清楚兒子的模樣兒了。
別逢君心裡難受,用手去抹母親的眼淚,可他越抹、母親的眼淚就越多……到最後,母親自己用衣角蘸幹了眼淚,這才勉強看清了兒子的模樣。
老人「哎呀」了一聲,哭道:「我的君兒老了!頭髮都白了!」
別逢君和母親抱頭痛哭。
在場的好多人都哭了。
應雨時也抹著眼淚,仔細地觀察著婆母,又和三弟妹小小聲說道:「帶媽去看過眼睛嗎?」
三嬸抹了把眼淚,生氣地說道:「沒有!」
「找時間帶媽去看看,她這症狀像是白內障,問題不大,做個手術把她眼裡的白翳給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