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黎恕一個人悄悄地回來找梔梔。
梔梔忙問,「我三哥呢?」
黎恕兩眼赤紅,輕聲說道:「他狀態不對,我……我怕長輩們擔心,就帶他去了火車站招待所,開了個房間門給他。你也一塊兒去看看吧!」
梔梔點頭。
黎恕騎著腳踏車,載著梔梔往火車站趕,又把他今天一路跟著別燕西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給梔梔聽:
別燕西果然帶著黎恕去了許家。
許母見是黎恕陪著別燕西來詢問昌琳的下落時……看了黎恕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含淚將昌琳已經不在人世的訊息告訴了別燕西,然後又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昌琳在那邊兒已經談了物件,這次兩人一塊兒去了……
別燕西當場就變了臉色。
他呆呆愣愣地對許母說節哀,然後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走上十來步,摔了七八跤……
最後,黎恕看不過眼,扛著別燕西走到了巷子裡,然後用腳踏車載著他,去了附近的小河邊。
別燕西坐在小河邊哭了一上午。
黎恕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眼淚居然有那麼多,居然可以毫不顧忌地哭得那番狼狽模樣兒。
別燕西甚至暈厥過去三四次!!!
最後黎恕見他情況實在是不好,只好把他送到火車站招待所去,開了一個房間門,讓他呆在房間門裡……
黎恕怕他跑出去,就找來一把掛鎖把別燕西給鎖在房間門裡了。
說話之間門,黎恕和梔梔匆匆趕到了招待所。
梔梔找黎恕要了鑰匙,又吩咐他先去吃點東西,再幫三哥買點兒白粥回來,她則拿著鑰匙找到了房間門,開了鎖,推門而入。
當房門還沒開啟的時候,梔梔聽到了三哥撕心裂肺的哭聲——
門一開,三哥的哭聲一頓,沙啞但驚喜的聲音瞬間門響起,「昌琳?是你來看我了嗎?」
梔梔心如刀絞,「哥,我是梔梔!」
別燕西本來趴在床上痛哭,突然聽到房門被人推開,他睜眼一看,只見一個年輕女孩正背光而立……他一時恍惚,還以為是許昌琳來了,沒想到……
又忽然意識到他喜歡了好多年的姑娘已經沒了……
別燕西無力地再次癱軟在床上,痛苦地哭了起來。
梔梔心裡也不好受。
好在房間門裡就有兩隻灌滿了開水的保溫瓶,她倒了些熱水在臉盆裡,將毛巾浸在熱水裡,又擰到半乾,將熱帕子覆在別燕西的臉上。
別燕西的哭聲漸漸歇止。
梔梔又倒了杯開水,等到晾到半溫時,才過去收走了熱毛巾,把三哥從床上扶起來,餵他喝了點兒溫水。
她這才發現,三哥的眼睛已經紅腫得不像話了。
別燕西哭得狼狽萬分,「梔梔,昌琳她……」
梔梔也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淌。
別燕西痛苦地哀嚎了起來,「我、我好恨我自己啊……當初為什麼沒讓她知道我的心意?她那時……義無反顧的要下鄉,我以為、以為她只是把我當成……她好朋友的哥哥,所以我拉不下臉來向她表白……」
「梔梔,如果我當時向她表白了,她會不會為了我而留下?哪怕她並不喜歡我,她會不會……因為可以留城而改變命運?梔梔你說,你說……她會不會、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梔梔沉默。
別燕西哭道:「許姨說,昌琳已經在赤河壩談了物件……那是不是,是不是她根本就不喜歡我?梔梔,你說,你說啊……」
梔梔心裡也難受。
她很想說,昌琳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