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毫無動靜,還有門外那些站班的禁軍和盧龍軍,就這麼放著找茬的大搖大擺進來了,細想想,裡頭似乎又有蹊蹺。
沈潤是何許人也,偌大的京畿,駐防警蹕全在他股掌之間,他怎麼會忽略這麼要緊的事?他是存心讓謝家沒臉,當著堂上賓客道:“老太君莫不是上了年紀,忘了自己早前做過的事?為了求沈潤為謝節使解圍,入夜將姑娘送到我府上,試問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至親骨肉?老太君是因我夫人不是吃你謝家的飯長大,有意苛待作賤她,但沈潤卻愛慕夫人高潔,定要明媒正娶她。一個你們謝家丟棄的姑娘,到了可堪一用的時候又想認回,老太君未免太兒戲了。”
謝老太太今日能來,自然做好了受他奚落的準備,如今也不指望四丫頭再認謝家,不過是出口氣,讓他們在幽州抬不起頭來罷了。
謝老太太吭哧一聲冷笑,“沈指揮使的為人,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那麼好的算計,豈會算漏了我老太太?我今日來,不是同你爭長短的,是為討個公道。人既是我謝家人,那麼婚配與否還需我謝家說了算,沈指揮使的這場喜宴鋪排得再大也不中用,若當真要聘謝家女兒,就請上我謝府磕頭,再來領人吧。”
老太太說著便要上來搶奪清圓,她是仗著自己有了歲數,身上又有郡太夫人的誥命,量沈潤不敢動她。可清圓身邊的丫頭婆子不是吃素的,七手八腳把她隔開了,嘴裡不住勸慰著:“老太君,請自重。”
扈夫人心裡暗自痛快,能攪了這場婚宴,也算出了一口鳥氣。想想清如,現在弄得半人半鬼,清圓倒風光嫁進了指揮使府,改日就是二品的誥命,實在太沒天理了。老太太鬧吧,鬧得越大越好看,只要清圓這賤蹄子落到她手上,她就有法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事情就是那樣湊巧,這廂正不可開交,三個身穿公服的黃門手託玉軸詔書到了門上,見裡頭亂,高聲咳嗽清嗓,那異於常人的聲調,簡直比驚堂木更好使。
“肅靜!”為首的黃門垂著眼,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揚聲道,“聖人有旨,殿前司都指揮使沈潤,並陳氏夫人接旨。”
第86章
堂上頓時安靜下來,連一聲咳嗽都不聞。原說沈家大喜,宮裡怎麼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原來是姍姍來遲了。
陳氏夫人,這個稱呼足可令人品咂玩味,連宮裡都不認新娘子是謝家人,那謝家來鬧,豈不自討沒趣?一時眾人眼光往來如梭,這一場糾葛,總是有人丟臉,有人笑到最後,端看聖人這道旨意怎麼頒。
沈家的大廳深廣,黃門宣旨的嗓音在屋頂簷角迴盪——
“沈潤鈴閣宣勞,著邊疆安攘之績,功德賢均,內外恩並,著加封幽州盧龍軍節度使。沈妻陳氏,稟柔成性,蘊粹含章。葉沼沚之芳猷,茂頻繁之雅韻。是用加封爾為廣陽郡夫人。荷天之寵光,彌耀於魚軒。惟德之行儆,益勤於鸞壺,欽此。”
清圓還在發愣,沈潤扯了扯她的衣袖,嘴裡高呼“萬歲”,帶她伏拜下去。
他原先是想請旨賜婚的,但因得知了謝家的計劃,臨時又求聖人下了這道旨意。他加封節度使在今日正式頒佈,那麼清圓就能順理成章得個誥命的銜兒了。聖旨上既然已經將她歸到陳氏門下,謝家還有什麼道理來爭?人人都說沈潤專橫跋扈,一手遮天,若是連自己夫人的戶籍都無法改動,豈不是枉擔了這個惡名?
面無表情的黃門,在宣讀完旨意後,立時臉上堆起了花兒。示意左右承託著大紅漆盤的中黃門上前,掀開覆蓋的紅布請沈氏夫婦過目,一盤是二品誥命的冠服,一盤是紅紙封裹的黃金。
黃門垂著手呵著腰,笑道:“節使和夫人快請起吧,小底奉聖人及中宮之命前來宣召。聖人與中宮不便出禁中,特命賜百兩黃金,以賀節使大婚之喜。另賜夫人珍珠一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