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莽撞了,請殿帥見諒。我的意思是,殿帥年長我一輪,於我來說是良師益友,可殿帥總說這種叫人不安的話,我難免會胡思亂想,揣測殿帥可是因為我出身微賤,才有意作弄我。我昨日剛從刀口下撿回一條命,今日尤驚魂未定,殿帥還要一再嚇唬我,這不是趁人之危是什麼?”
她侃侃說了這段話,沒有疾言厲色,臉上表情簡直如同在說家常,卻讓沈潤一時鈍了口。
他開始反思,或者真的不是時候。雖然他靠近她,便滿含引誘她的本能,但她憂心前途未卜,哪裡有那心思和他談情說愛。
既然她不喜歡,那就以她喜歡的方式與她相處,他回手將那件襴袍重新搭在椅背上,正色道:“沈某從不在乎門第,更沒有因四姑娘是庶出,就刻意輕薄慢待。沈某官至指揮使,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為何煞費苦心接近四姑娘,那日在弊府的偏室裡就已經和姑娘說明了,四姑娘心思玲瓏,不會不明白沈某的意思。”
他的神情變得莊重起來,清圓終於鬆了口氣,這樣的對話,反而讓她感覺踏實。
沈指揮使是何許人,每行一步自然都有其深意。他和李從心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李從心縱然想得簡單,至少光明磊落。沈潤則不然,他和她的多番接觸,不是在夾道,就是在偏室。偏室是什麼意思,不言自明,清圓不知自己是否會錯了意,但心裡的隱憂總不能排除。再退一步,如果沈指揮使當真能不顧世俗偏見,迎她一個庶女做嫡妻,那麼自己是否有那個信心和勇氣,同這樣的人共度一輩子?
清圓欠了欠身,“承蒙殿帥錯愛了,婚姻是終身大事,我還需邊行邊看。請殿帥容我些時候,有朝一日,我定會給殿帥一個答覆的。”
看來一時半刻想讓她鬆口很難,他也看得透徹,一個有主張的姑娘,遠比起那些什麼都將就,什麼都不挑揀的強百倍。
沈潤說好,“自沈家遭難,故人舊友個個作壁上觀起,沈某就再也沒有等過任何人的答覆。四姑娘審慎,很令沈某佩服,那沈潤就等著姑娘點頭的那一日了。”
彷彿終身被預定了,這種奇怪的局面真是令人無奈。清圓淡淡笑著,不知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將來就算再差,也能給沈指揮使做偏房。偏房啊,又是母親的老路,她母親當年是靳家沒了人,謝紓連人帶傢俬都接納了。自己呢,有家爭如沒有,偏還多出許多能為她做主的人,要不是有陳家祖父母心疼她,這世上哪裡有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彼此算談妥了,楚河漢界劃出一條界限來,這樣也好。
這時甬道上有腳步聲急急傳來,一個班直通稟:“殿帥,丹陽公子求見。”話才說完,那個求見的人便出現在了身後。
李從心走得急,白淨的臉頰上隱隱泛起紅來,越過班直的肩頭看見清圓,既驚且喜地喚她:“四妹妹,總算找到你了。”
那聲四妹妹像投進湖裡的石子,蕩起一圈圈餘韻。沈潤看見清圓笑得眉眼彎彎,那種鬆散平靜,似乎是面對他時從來不曾有的。
他輕蹙了蹙眉,傲慢地調開了視線。心裡暗暗思忖,可惜李從心供職的尚書省就在上京,自己費心知會尚書令催他到職,就是為了清圓禮佛期間不叫他鑽空子。結果機關算盡,到底繞不開,他開始考慮,要不要給這位小侯爺另謀一個差事,送到華陵做陵臺令去,應該很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陵臺令:看守帝王墓園的官職。
第48章
眼見清圓好端端站在那裡,那種魂魄歸體的感覺,這一輩子恐怕都忘不掉。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應過了尚書令的點卯,今天將手上的活兒都做完,就可以回幽州去了。結果剛踏進尚書省的大門,就見一個小廝如箭般從遠處飛奔過來,及到大門前被守門的衛士攔住了,便在下馬石前連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