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3 / 6)

清圓遲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腰上小荷包,“這玉佩是殿帥寄放在我這裡的,算不得信物吧!”

他哦了聲,“那麼沈某說過要姑娘日夜隨身攜帶麼?”

然後那小小的女孩兒忽然就百口莫辯起來,結結巴巴說:“我……我是怕……怕落進別人手裡。”

“怕什麼的,下回要是再有人搶,沈某便登門上戶討要,當著你一家老小的面說清了,這玉佩是沈某放在四姑娘身上的,是屬於四姑娘一個人的。”他慷慨地發表了一通宣言,說完心平氣和向她微笑,“四姑娘何不再仔細看看沈潤,沈潤雖入了行伍,但這些年潔身自好,從不沾花惹草。要論相貌,不敢說貌比潘安,卻也一表人才,家中產業尚可,呼奴引婢不成問題,要作配四姑娘,無論如何是說得過去的。”

大多數人的自信,自信得毫無道理,以至讓人覺得可笑。但這位指揮使並不,他很有驕傲的本錢,寬肩窄腰,容貌絕佳。雖然確實比她大了將近一輪,但這樣的年紀正是男人最鼎盛的時期,吃盡了苦,也身居高位,沒有什麼可挑剔,沒有什麼可不足了。然而外在的條件再好,於清圓來說還是不相宜,這種走過漫漫長夜的人,人性有多複雜,多深邃,恐怕不是春陽瀲灩下成長起來的頭腦能夠參透的。他們利己,自我,當斷則斷,今日對你有興致,便逗弄逗弄你,如同逗弄一隻貓狗。明日對你失去了興致,你想偏安一隅都不成,他早晚把你趕到那一尺來長的牌位上受香火,連一日三餐都可以省了。

清圓這半年著實體會了一番人間疾苦,越是艱難,便越惜命。她不覺得這位指揮使是可託付的人,縱然他位高權重,美色上佳,於她來說還是太遠了。她有一顆懂得欣賞的心,譬如花看半開,酒飲微醺,不要過分沉溺,否則有溺斃的危險。她雖年輕,但對將來也不是全無規劃,她要家人閒坐,燈火可親,不要虎去狼來,刀光劍影。她生就是平凡的姑娘,這樣不平凡的男人,實在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啊。

她含笑,極慢極慢地搖頭,“殿帥才剛還說的,從來不為任何人事白費手腳,千萬不要壞了這個好規矩。既然那些黑衣人審不出頭緒來,明日就讓我回幽州吧。我徹夜不歸,想必已經驚動了家裡人,殿前司救下我,也足以讓扈夫人提防了,明天回去,時候恰好。”

沈潤卻說不急,“你在殿前司呆得越久,就越說明這個案子受重視,也許扈夫人會自亂了陣腳也未可知啊。”他說罷朝外看了眼,“子時已過了,四姑娘餓不餓?”

清圓才想起來,上頓還是碧痕寺中晌的素餐,那些膳食做得粗鄙,她只略略用過兩口就打發了一頓,到現在六個時辰過去了,不提還好,一提就飢腸轆轆起來。

可是作為一個端莊的閨秀,即便再餓,也要守住那份矜持,於是搖頭說不餓。

結果事實總會在猝不及防的時候捶打你,她剛應完,肚子就發出哀嚎,並且在這靜謐的夜,這森嚴的大殿上,嚎得格外響亮。

清圓愣住了,頓時覺得丟臉透頂,沈潤回過身來,明知故問式的嗯了聲,“四姑娘剛才說什麼?”

她慘然低下頭,抬起兩手,絕望地捂住了臉。

耳邊傳來他清朗的笑,“四姑娘的肚子果然比嘴誠實多了。”

於是命人傳吃的來,夜半沒有什麼豐盛的吃食,一碗米粥,一個饅頭,還有一碟醬菜,一人面前各有一份,沈潤舉箸指了指,“四姑娘吃慣了山珍海味,嘗一嘗殿前司的伙食吧。今晚暫且將就,明日我再給你預備好吃的。”

軍中的歲月就是如此,即便到了他這樣的品階也不常開小灶,和諸班直同吃一口鍋裡的飯,一則是怕麻煩,二則可讓人歸心。

從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大抵能看出這人身受的教養。沈家是文臣人家,沈潤兄弟雖有十年負罪投身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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