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見?」
麗中猶疑,「也好,十一點吧。」
「餘小姐,七時可行?」
「那麼早?」
「不早了,餘小姐,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麗中同餘家一點感情也無,並沒有包袱,走這一趟,不過是向母親交待,早去早走,了結此事。
「好,七時見。」
「餘小姐,我需來接你。」
麗中一怔,隨即冷笑,餘家的人當她是個賊,不知踏入餘家大宅大門,可需要搜身。
「六點一刻,我到府上按鈴。」
麗中極之慡快,「一言為定。」
反正這次之後,永世不必再見餘家任何人。
她母親過來問:「約好了?」
「依我說,有什麼好見。」
「早點睡。」
麗中已把自己訓練得力搶不入,一上床呼嚕呼嚕,查到鬧鐘喚醒。
天還沒亮,麗中放輕手腳梳洗,平日她穿的顏色不外是黑白灰,配半跟鞋,今日也不例外,她抹了淡妝,六時十五分正,門鈴響了一下。
她拎起公事包及手袋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鐵灰色西裝的年輕人,「餘小姐,我是梅志一。」
麗中朝他點頭,兩個人都準時,真好。
那年輕人鼻端聞到一股茉莉花香皂味,覺得端莊的黑色套裝下有一絲明媚,他連忙眼觀鼻,鼻觀收心。
「沒有吵醒伯母吧。」
麗中心想,誰是你的伯母。
她跟他坐進一部司機駕駛的歐洲房車。
車子往山上駛去。
那幢獨立屋已相當破舊,柏油私家路早十年前應該修補,餘家拿不出錢來?不見得,這種費用還難不倒他們,可是,他們專等老太爺過身,好連屋帶地賣掉,套了現各走各路,誰耐煩維修老屋。
踏進大門,麗中像走進時光隧道,佈置、傢俱、燈飾,統統是六十年代產品,象懷舊電影佈景,不知多少年沒有裝修了。
管家過來說:「三小姐請把公事包交給我。」
麗中一怔,小輩中她排第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慡快地把公事包、手袋連外套一起交給管家:坦蕩蕩,好叫他們放心。
梅志一暗暗佩服。
上樓,推開主臥室門,麗中呆住。
一大早,所有的人都來了,黑壓壓,約莫十多人,圍住病榻上的老人。
離遠一看,麗中就知道老人真的不行了,他半臥床上,身上搭滿管子,醫生看護侍候在側,臥室像醫院病房似,看到麗中進來,他嗯了一聲。
麗中內心惻然,不再理會那些一早特地起來監視她的人,她走近老人,蹲下,輕輕說:「爺爺,我來了。」
老人五官已經陷了下去,眼睛暗淡無神,可是神智仍然清楚。
他顫抖地伸出手:「麗中,你來了。」
麗中說:「爺爺休養後就會好起來。」
「風燭殘年,好不了啦。」
這時他四周圍的人齊齊趨向一步,虎視眈眈。
老人說:「我有兩個兒子,都已不在人世。」
麗中不出聲。
「麗中,我大兒是你父親趙元,自少年起就處處與我作對,一定要修讀美術,一定要娶貧女為妻,與我鬧翻,離家出走,對餘家不聞不問。」
麗中握住爺爺的手。
「如今我快要去見他了,唉,不知父子在另一世界會否彼此諒解。」
麗中嘆息。
「我二子超良,結婚兩次,一共有三子兩女,因飛機出事喪生,他的妻小,今日都在這房裡。」
麗中聽說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