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立即轉身去站臺,砸爛了玻璃,扛著一把消防斧頭出來。
趁著人還虛弱,她不介意給魚人多補兩斧頭。
祝寧扛著斧頭走過來,看到魚人的樣子卻愣了愣。
“我……”魚人一頭靠在鐵軌上,像一條真正的鹹魚,無力張大嘴巴,“我找不到末班車了。”
還是這句話。
精神汙染的重點是重複,魚人一直重複這件事。
“我回不了家了,打車會讓我一個星期白乾。”魚人對祝寧說。
魚人被喉嚨裡的鮮血嗆住了,“我不捨得花錢,他們罵我……”
“罵我……沒出息,窮,沒本事,車都打不起。”
“他們覺得我……矯情,不能吃苦。”
祝寧聽了會兒,魚人的執念其實很輕,他不是什麼失去畢生所愛,他只是趕不上末班車。
這麼小的一件事卻要把一個人壓垮。
生命最後的重壓是一根稻草,末班車就是那根稻草。
“我矯情嗎?”魚人抬起頭,他的魚頭上都是碎屑,血肉模糊。
她覺得魚人在等自己說話。
祝寧不太想理他,這黑心魚剛才還想弄死她,她沒那麼聖母。
祝寧站在站臺邊緣,扛著一把斧頭。
祝寧看著魚人的臉,冷冰冰說:“沒有。”
不能吃苦,祝寧一直覺得這句話是廢話,誰想吃苦。
魚人愣了愣,然後低低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跟我是一樣的。”
祝寧皺眉,什麼叫跟我是一樣的?
“末日要來了哈哈哈哈——”魚人咳嗽兩聲,咳嗽聲混雜著笑聲極為詭異,“末日要來了。”
末日?什麼末日?
魚人支起自己上半身,生命力頑強到令人咋舌。
他正在爬向祝寧,不像之前那樣詭異地奔跑,而是一步步朝著祝寧爬來。
好像一個朋友走向另一個朋友。
啪得一聲,魚人的手摸向了站臺。
祝寧迅速退開三米遠,她手持消防斧頭,要是魚人再來一次,她一定把他砍成剁椒魚頭。
“你跟我一樣。”魚人一手按著站臺,但耗盡全身力氣都沒有把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
他在站臺邊緣露出一隻魚眼,“你、你你會變得跟我一樣……一樣……一樣……”
砰地一聲,魚人的屍體朝後砸去,發出一聲悶響。
祝寧握著斧頭的手沒有鬆開,她試探性地緩慢挪到站臺邊緣,隨時提防著魚人詐屍。
咿呀咿呀——
黑暗深處傳來生鏽般的響聲,列車再次駛來,但跟之前的呼嘯而至不同。
列車像是壞掉的風車,咿呀咿呀的,零部件都生鏽了。
它還沒到站就開始分崩離析,迅速塌陷如同融化蠟像。
列車停了。
一條鹹魚躺在軌道上,死亡後它的身體迅速腐爛,緩慢地變成一灘爛肉。
血滴般的汙染孢子開始從他身上析出。
一粒、兩粒、三粒……
上百顆血紅色的孢子在空中飛舞,汙染孢子像是擁有生命,如同水生物一樣遊動。
它們離開宿主,奮力向上掙扎。
但祝寧身上還穿著工作服,沒有任何裸露出來的面板,汙染孢子找不到宿主。
他們只是繞過了祝寧,在她身邊緩慢漂浮。
其中一粒汙染孢子落在祝寧的斧頭上,親暱地蹭了蹭斧頭尖。
有一種殘忍而詭異的美感。
叮——
祝寧腦子裡響起系統的機械聲:【恭喜你完成支線任務:消失的末班車1號線,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