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眼淚,抬起頭,「不,我是不哭的。」
「哭有時候可以抒發感情。」我說。
「當一個人要自己拭乾眼淚的話,那還不如不哭。」
我說:「女孩子何必如此好強。」
「聽你的口氣,彷彿你是老輩了!」她說。
「他有沒有找你?」我間。
「沒有。」她低下了頭。
「如果他不找你,難道你不會找他?」我問:「你們還講究這種花招嗎?自尊心不應在這種時候施展。」
她看我一眼,解嘲的說:「今天你說話益發老成,你又不知道我與他之間的事。如果他堅持不肯離婚,我再與他拖下去,也沒有意思。」
「你仍愛他嗎?」我問。「如果愛他,就顧不得了。」
她低頭想很久,然後說;「愛他就不顧一切?」
「當然,」我說:「現在你不是更痛苦?」
她取起電話筒,又放下。
「別三心兩意,」我說:「你總不能一直與他都下去。」
剛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她馬上取起電話筒。我看她表情,就知道是什麼人打來的,因為她整個臉都鬆弛下來,眼睛蒙上一層霧。
雨過天晴。
我無謂坐在那裡聽對白,我站起來輕輕說:「我走了。」
她點點頭。
我自己開門,又關上了門。
回到家我跟妹妹說:「我一輩子也不談戀愛,原來那麼痛苦!」
母親轉過頭來說:「你現在還小,一副旁觀者清的模樣,等到年齡大了,碰到心愛的女孩子,保證比誰都糊塗。」
我不服氣,「花這麼大的勁談戀愛,劃不來。」
「愁苦多,快樂少的事情多著呢。」母親說。
我聳聳肩,「是他們把事情弄得太複雜,原來開心的事,現在變成這樣。有妻子又不肯離婚的男人,就不應去招惹旁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明明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就該避之則吉!」
父親放下報紙說:「你這孩子,說得慷慨激昂,一片大道理,告訴你,有很多事是不能以常理推測的。」
我不響了。
母親說:「將來等他戀愛了,我們把這番話再學給他聽。」
過幾天那女郎又開始跑步。
天天早上我問候她:「好嗎?」
她點點頭:「好。」
有時好,有時不好。有幾日她特別活潑,有幾天很低沉。
但是她仍然那麼美麗。
秋天的時候她到夏威夷旅行。
臨走時告訴我們夏威夷的風光。
我問:「一個人去嗎?」
「是」她說:「我總是一個人旅行。找不到女伴——男伴呢,有是有,但是人家請我我還未必有興趣,省得回來水洗不清。」
我微笑,妹妹並沒有聽懂。
妹妹說:「我長大了也希望像你這樣到處去旅行,有很好的事業。」
「千萬別像我,」她急急忙忙的說:「你將來自然比我幸福得多,你別存這種幻想。」
「我並不覺你有什麼不好。」我說:「我認為你這樣批評自己是不公平的。」
她笑。
她總共去了半個月、自夏威夷到舊金山回來送我們紀念品。
母親說:「她對你們倆個倒是不薄。」
「是的。」我也承認。
她送給妹妹一大堆貝殼,彩色繽紛,形狀美麗,妹妹喜歡得很。
她說她就快會很忙,另一季的表演就快開始。
那個高大的男人仍然與她在一起。
無論從那一角度看,我都覺得他們是一對,不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