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說:「我相信並且全力保證尚嘉賓不是一個無聊的男人。」
我正在沉吟,尚推開門說:「一起去吃午飯吧,別把自己困在繭中。」
我跳起來,「你是老幾?你理我繭不繭的?你再這麼衝進我房來大呼小叫的,當心我剝你皮!」
約瑟哈哈大笑,「只有尚能把莊氣得咬牙切齒。」
我拍桌子道:「你們再在我這裡吵,我去報告館長。」
約瑟嬉皮笑臉的答:「我就是館長。」
尚說:「看來你只好去報告港督了。」
我坐下來,「你們遲早會得到報應的。」
約瑟笑,「報應之說,終屬渺茫,不如去大嚼一頓,以洩心頭之憤。」
我用手撐著頭,「不,約瑟,你們去吧,我也累了,不陪你們。」
約瑟還想說話,倒是尚,一把將他抓了出去。
我受不住他們這樣吵鬧,頭痛起來,喝一杯熱茶,吞一顆藥九,才覺得好過。
過了大半小時入有人輕輕敲門,我說:「請進來。」
又是尚。
我如見鬼一般:「又是你!」
「我來道歉。」他低聲說。
我看著他。
「我買了東西給你吃。」他說:「你也該餓了。」
他把一隻飯盒子放在我面前,我聞到一股香氣。
「滑蛋牛肉飯,新鮮滾熨的。」
他輕輕說:「快吃吧,我替你去沖茶。」
他取起我桌上的杯子便走出去。
我有點不好意思,開啟飯盒子,尚並沒有走進來看著我吃,待我吃完了他才敲門進來,遞上杯茶。
「謝謝你。」我有點不好意思。
「不要客氣。」
我喝一口茶,頭痛完全消失了。
「對不起,我們老拿你開玩笑。」他說。
我瞪他一眼。「同事,算了吧。」我說。
「我們做不成同事了。」他說。
「為什麼?」
「有關方面沒錄取我。」他說。
「啊。」不知為什麼,我居然有點失望。
他有點沮喪,「因此下個月我得回蘇邦。」
「呵。」我更失望。
「不過很高興認識你,你對我很好。」他說:「我與約瑟胡調慣了,有很多時候不知收斂,你別見怪。」
這種敬鬼神而遠之的語氣真是熟悉,我苦笑,一般人對老姑婆說話的口氣就是這樣的。
「不客氣了。」我說。
他點點頭,很禮貌的退出去。
我恍然若失。
他為什麼不再約我吃飯?
我隨即笑出來,恐怕是碰得釘子多,不好意思,我怎麼能怪他不開口?是我拒絕他的次數太多了。
我接著有好幾天沒看到他,嘴裡不說什麼,心中卻很想念他。
他是一個可愛大方的人物,為我生活添增不少顏色。
我終於問起約瑟:「尚回去了沒有?」
「沒有,這幾天他在集古齋泡,看中一些字畫;卻又買不起,正在煩惱。」
我問:「他有什麼年紀了?」
「不會比你小。」約瑟言中有物。
我笑笑。
我的生活彷彿又恢復平靜。
一個週末,我留在辦公室裡不走,老館長進來坐。
他說:「我明年就退休了。」
我說:「你知道我不愛聽這個。」
「你許有希望升館長,我向上頭推薦,說這個職位,你勝任有餘。可惜你事業有成,卻是空守閨房,我總覺得是浪費。」老館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