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對著馮玉堂,所以他說得很直白,“皇上有意西邊,我料不出兩三年內,必有戰事。所以我要求你,非但要在西北路安插人手,西南路的齊州和涼州亦不能放過。除此之外,若是有可能,還要讓咱們的探子深入草原,探聽到的情報越多越好。”
“第一條路是錦繡大道,第二條路卻荊棘遍佈,一不小心說不定連自己都賠進去,你選哪一條?”
“我選二。”馮玉堂立刻道。
平安深吸了一口氣,“玉堂,這不是兒戲,你是否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考慮?”
“大人需要我選二,不是嗎?”馮玉堂篤定的道,“這條路雖然難走,但只要走過來了,前面就是通天坦途。”
“沒錯。”平安承認,“我需要你去做這件事,但我又不希望你去。”他還那麼年輕,有太多太多的選擇,不必非要把自己限制在這條路上。
平安時常覺得能在馮玉堂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希望對方能過得更好,好像自己也跟著得到了某種滿足似的。
馮玉堂卻再次道,“屬下選二。”
“好。這件事我會去跟石大人商量,你先回去做準備吧。回頭我也會給你一些東西。”他說著站起身,走到馮玉堂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在這裡等你凱旋。”
“必不負大人所託!”馮玉堂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
送走了他,平安的心情十分複雜。
不過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並沒有留給他更多的時間去傷感,所以平安很快抽離出思緒,投入到彷彿無窮無盡的事務中去。
幾天後,他總算是徹底完成了皇城司的事務交接,同時還整理出了一份資料交給馮玉堂。裡面有西邊種種形勢分析,軍隊的勢力,當地的世家,還有朝廷派遣的官員,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不用心研究,根本不可能發現。讓馮玉堂自己去做,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多時間。但平安卻早就準備好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在敵人的地盤上蟄伏所需要做的準備,這些都是平安根據後世看過的東西整理出來的,模稜兩可,只交待馮玉堂自己看情況來判斷。
完成了這些安排之後,他才一身輕鬆的回到宮裡,去司禮監報到。
司禮監有掌印太監一人,秉筆太監四人,隨堂太監八人。日常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大都是這些人,實行輪換制度。除此之外當然還有些跑腿打雜的小太監,不列入其中。
當然,平安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安排文會,所以暫時不必隨侍皇帝,而是專心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擬定文會的企劃書。
說是讓平安來負責,但他一個太監,既不能夠出面接待,也不可能指揮朝臣,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寫個計劃書,將自己的奇思妙想運用起來。至於其他事情,皇帝自然會安排給禮部和鴻臚寺來做。
寫計劃書,平安總是很有心得的。在翻看過過往類似盛會的記錄之後,他就大體做到了心裡有數,然後開始埋頭思索,奮筆疾書。張東遠好幾次來看他,見他簡直魔怔一般,口裡唸唸有詞,手底運筆如飛,不由嚇了一跳,回去還在皇帝面前提了兩句。
皇帝聽說之後,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事實證明平安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就是這種幾乎不顧一切的拼勁。並不是老天爺格外眷顧他,而是他用自己的努力彌補了可能缺少的不足。
他早生十年,一定是皇帝最為倚重的臂助,可惜了。如今卻不得不多打磨他一陣子。
等到平安的計劃新鮮出爐,皇帝再見到他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只因平安看上去又瘦了很多。面龐因此更加的有稜角,線條鋒利,看上去脫去了幾分少年的稚氣,而多了一種無形的威勢。
當然,皇帝感覺不到這種威勢,只覺得平安氣質上有了比較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