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追問,而是道,“你想不想換個差事?”
這雖然只是一句普通的問話,但由趙璨說來,就一點都不普通了。如果平安現在點頭,說不定之後就真的能去趙璨身邊,至少比現在鐘鼓司的日子好過得多。
但平安雖然隨遇而安,但骨子裡其實是很擰的。
且不說出了事就讓趙璨把自己調走顯得很沒種,更是便宜了曹炳文那個小人。就算平安真的想走,也絕不是跟著趙璨。他跟“阿順”之間的來往,與“七皇子”是沒有關係的,他也沒想過什麼投入和回報,如果現在開了這個口,他會覺得自己突然低了對方一等。——雖然這已經是既成的事實。
這種心情不足為外人道,但平安幾乎沒怎麼猶豫,便決定留在鐘鼓司。曹炳文不可能一直囂張下去,他也不願意帶著失敗從這裡離開。馬太監那邊還在周旋,自己半路抽身究竟不像話。
再說宮裡雖然講究靠山,但趙璨能不能靠得住呢?平安覺得很難說。畢竟皇子身邊除了待遇好,危險也一樣多,到時候一樣會有別的問題,自己總不可能一直逃避。
他搖了搖頭,“我不會一直這樣的。”這就是婉拒了。
趙璨有些不悅,但又說不出自己不悅的道理來。
平安很有骨氣,跟他想的一樣。如果平安當真興高采烈答應跟著他,他反而要多想想了。可平安絲毫不為所動,他卻也並不高興。
只因他興興頭頭的來找人,結果對方卻將自己的好意拒之於外。這已經算是冒犯了,因為上位者的親近,是從不許人拒絕的。平安這樣做固然有骨氣,但也難免損了他的顏面。
所以趙璨很快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拭目以待。當然若是你再有事,也可以來找我。”
話說完他才意識到這更像是招攬失敗之後的套話,可平安不過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何德何能讓自己開口招攬,並且還被對方拒絕了?
直到趙璨走了,平安也沒明白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他還沒習慣古人這說話藏一半,意思全在話外的習慣。既不覺得自己值得對方親自來給與照顧,也領會不出更深層的意思,索性就將這件事給拋諸腦後了。
他雖然是被曹炳文貶下來做粗使的活計,但對方沒說他原本的差事可以放下,所以平安將笤帚放好,重新打理了一遍自己之後,又匆匆趕到了鐘鼓司去。
不過一進門他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自從出事之後,他每次進出,總能遇幾個人冷嘲熱諷,還會支使他做這做那,非要他弄得一身狼狽不可,似乎不將他徹底踩到底就不甘心。可是今日,那些人都自顧低著頭忙碌,腳步匆匆,見到平安也像是沒看見似的。
發生什麼事了嗎?莫非是馬太監想出了好辦法?否則這些曹炳文的人,沒道理這麼老實。平安想到這裡,也不由加快了腳步。
馬太監那日能說出那麼一句話,足證他心中是已經有了打算的,但平安也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才幾天功夫就有了成效。
他快步走進馬太監所管的那個院子,便見眾人都擠在東南角的香樟樹下,似乎正團團圍住了什麼。但因為外頭圍著的人太多,所以看不見。只有小白龍一個人沉著臉坐在一旁。
平安就有些躊躇,並沒有 真正的天翻地覆
將平安介紹給徐文美之後,馬太監沒有多說,揮手讓平安下去了。這上頭的事,他現在還完全沒有資格來摻和呢。
徐文美看著平安離開,轉過頭時視線掃過了就站在不遠處,不時朝這裡打量幾眼的小白龍,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我看你這院子不大,倒是有不少妙人呢。”
這可不是真的誇讚,而是在說馬太監管不住自己手底下的人呢。
馬太監就慚愧的低頭道,“是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