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傷莫名,沒有什麼可以彌補一顆破碎的心。
天亮之後,她用冰凍茶包敷過眼睛,才敢出門。
與周元立第一次見面,本想安排在遊樂場。
周夫人忠告:「人太多,又槽雜,不是好地方。」
「那,你說呢?」
杏友忽然與她有商有量。
「真是頭痛,去你家呢,陌生環境,會叫他感到突兀,必需兩個人都舒服才行。」
杏友頹然。
「不如到琴老師那裡去吧。」
「是,是,好,好,」杏友言聽計從。
周夫人笑了。
如今,這女子已經成名,正受洋人抬捧,而且聽說身家不少,他人對她的看法又自不同,一個名利雙收的奇女子,怎麼會沒承擔沒人格呢。第八章那天杏友一早就到了,她穿得十分整齊傳統,內心志忑。
彭姑已經在等地,招呼她說:「太太已經吩咐過,琴老師不介意我們借他的地方。」
杏友的胃襄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居幹舌燥,坐立不安。
彭姑斟杯蜜糖水給他,陪她說話。
「彭姑,你對我真好。」
忠僕彭姑卻說:「莊小姐,我不過是聽差辦事,是太太待你周到才是。」
杏友環顧四周,「琴老師是猶太人?」
「本是俄裔猶太,早已移民本國。」
杏友頷首,「流浪的猶太人。」
「我們也終於都安頓下來。」
杏友仍然緊張得不得了,「一會兒,我該說什麼?」
「別害怕,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也可以問好,不用急,慢慢來。」
「他會怪我嗎?」
「他只是個小孩。」
杏友淚盈於睫。
「也許會,也許不會,都是以後的事了。」
杏友的手籟歉地抖,她走到窗前去看風景,這時,琴老師的書房門開啟,一個七八歲小女孩抱著小提琴走出來。
那女孩衣著考究,安琪兒般容貌,隨著保姆離去。
杏友告訴自己,這裡真是往來無白丁,沒人說過有教無類,交不起學費天才也是枉然。
小元立若是跟看她,頭幾年過的會是什麼樣的生活,不不,元立其實不是她的孩子,她不認識他。
窗下,一輛黑色房車停下來,司機下車開門,小小同元立由保姆陪著走出車子。
彭姑說:「來了。」
她轉過頭去,發覺莊杏友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離去。
「莊小姐,莊小姐。」
哪裡還有人影,經過千辛萬苦,她還是做了逃兵。
彭姑為之側然。
這時,周元立已經咚咚咚走了土來,彭姑不得不迎上去招呼少主。
杏友自樓梯逃一般離去。
她心底無限悽惶,她有什麼資格去與元立相認,當年她原可帶著他走天涯,母子樓徵一起熬過貧病,或是搪不過去,索性共赴黃泉。
杏友黯然回到辦公室。
中午時分,職員都去了吃飯,倒處空蕩蕩。
她沒有開燈,輕輕走回自已房間。
經過阿利的辦公室,忽然聽到女子輕浮的笑聲。
「嘻嘻嘻嘻,你要怎麼樣都可以。」
接著,是阿利的聲音:「代價如何?」
對方反試探,「你說呢?」
「你想要錢呢,還是出名?」
「兩樣都要。」
「那,你需要認真討好我。」
「我可以保證你滿意。」
無限春光,無限媚態。
杏友忽然決定把內心鬱氣出在這兩個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