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望著濃稠夜色:“我更擔憂他的處境。”
“皇帝派他來青州,是想讓他勸我班師回朝,我卻公然抗旨,繼續西進,他這般回去,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他在來之前,就早已計劃好了這一切。他過來青州,只是為了成全我而已。”
李崖也聽得鼻子一酸。
道:“三公子這般用心良苦,是為了世子能順利收復西京。”
“眼下世子已經收回七城,假以時日,必能將十三城全部拿下。到那時,自可與三公子相見。”
謝琅沒有說話。
這樣的世道,下一次見面,恐怕不知何年何月。
接過李崖送來的地圖,進屋看了一遍,確定細節明確,沒有大問題,方道:“你去與夏大人說一聲,慶功宴不必再弄,隨便弄些簡便飯食便可,稍後我去找他,商議幾樁要事。”
“是。”
甘寧尚留在西京,酒宴上只有夏柏陽、謝琅和剛剛從鄰近州府買糧回來的孟堯。
三人喝了會兒l酒,孟堯先說了此次購糧情況:“基本還算順利,只是我們近來大批次購糧,恐怕已經引起朝廷警惕。今日回來時,城門口除了官兵,還多了一層盤查,聽說是上頭巡按派來的,要嚴查各州府糧食倒賣情況。要不是城門守兵收了我們的賄賂,今日,怕沒這麼容易脫身。我猜測著,這波盤查,極可能是針對世子。”
謝琅頷首。
“朝廷不傻,這回我攻打西京,沒有向朝廷討糧,朝廷必會猜疑我的軍糧從何處而來。能獲取糧食的渠道統共就那麼幾個,我們做的再隱秘,也經不起細查。”
孟堯道:“可前線數萬大軍和青州數萬百姓的口糧都不能缺,我們好不容易才開闢出這樣一條商路,一旦斷了,後果不堪設想。肅州知州劉寧還算可靠,他背靠大族,也樂得賺這筆錢,且出了名的貪蠹。我想,不如再送一筆重金給劉寧,讓他幫忙在中間轉圜。”
“孟主事說得有理,強龍難壓地頭蛇,如果真能收買了劉寧這條地頭蛇,朝廷就算真派人過來,也未必管用,只是,這樣做也有一定風險。能不能成功,要看劉寧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夏柏陽幫著一起分析。
他如今已
經打定主意站在謝琅這一邊,說話做事,倒也沒那麼多顧慮了。
謝琅:“據我所知,劉寧夫人出自上京王氏,他背後的勢力,多半就是王氏。王氏以前依附衛氏,衛氏敗落,又投靠裴氏,牆頭草一個,多半也不會真心為裴氏辦事。從劉寧處開啟缺口,的確是一個辦法,但與其談判,也要慎之又慎,此人既貪蠹成性,說不準會趁機訛詐我們一筆。不如先找個妥帖的中間人去探探口風。”
夏柏陽這時開口:“我有一位老友,與劉寧是同屆舉子,世子若信得過夏某,我可請這位老友去往劉府探探口風。”
“如此再好不過。”
謝琅朝夏柏陽致謝。
次日,夏柏陽便帶回訊息:“如世子所料,那劉寧果然要坐地起價,他說,他可以接下這單生意,但有一個條件,在正常糧價之外,他還要按照交易數量,另抽三成作為酬勞。”
孟堯冷笑:“這些糧食,本來就已是翻倍溢價賣給我們,他在糧商那裡賺一筆,猶不知足,還要兩頭通吃,再訛詐我們一筆,當真打得好算盤。”
夏柏陽便問仍沉默坐著的謝琅:“世子,現在怎麼辦?”
“先答應他。”
另二人俱是意外,孟堯道:“劉寧開口就要三成,若我們這般輕易答應,他可能還會繼續提價,屆時我們真正能買到的糧食,恐怕只有計劃的一半。”
謝琅道:“只是答應,先不與他交易,劉寧敢獅子大開口,無非是覺得我們沒有第二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