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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諾和小郡王隋璋也被放在了一輛馬車裡,跟在大軍之後。
早上看到隋衡,江諾冷冰冰看著這個人,並撲上去,狠狠往隋衡腿上咬了口,一邊咬,眼睛裡還嗷嗷汪汪含著淚。
隋衡自然不會理會這小崽子。
他面無表情說了句:“今日就能見著你醜八怪爹了,高興麼?”
江諾還想咬,被隋衡丟開。
整個暮雲關的百姓都在那沉悶如滾雷的劇烈震盪中驚醒,或惺忪著睡眼,或摟著懷中稚兒,驚慌地推開窗戶,探頭往外望去,街上處處可聞小兒的啼哭聲。
雖然早有準備,可望著那烏壓壓猶若黑雲捲來,浩浩蕩蕩望不到盡頭的凌烈騎兵,暮雲關守兵亦不受控得感受到一股沉沉壓力。
雲懷腰間挎劍,身披戰甲,和範周等謀士、將領一起站在城牆上。這亦是他們 兵戎相見11
大雪紛飛,兩方兵馬皆驚疑不定地注視著眼前這副詭異畫面。
“江容與?!”
“那竟然是江國太子?!”
沒見過江國太子真面目的人都感到驚詫,見過的更驚詫,比如陳麒、姜玉屏這些下屬國國主和徐橋、樊七等心腹,陳麒幾乎是遽然失色,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連即墨清雨都雙眸猝然睜大。而他一怔之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難怪……”
雪花無聲飄落。
隋衡面色僵滯地看著那粒棋子。一瞬之間,無數畫面在腦中翻飛閃過。
忽而是他一襲青衫,獨坐在梅苑的窗下看書的情景,忽而是他嘴角輕揚,展袖坐在曲水河邊,仰頭望他的情形,又忽而是玲瓏塔上,一眼千年。
“隋小狗,我很喜歡你,你也如喜歡我一般,喜歡你麼?”
他苦苦尋找了他兩年,就差上窮碧落下黃泉,萬萬沒有料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隋衡手指輕輕顫抖,但他終究沒有去接那粒棋子。
好一會兒,問:“你想要如何?”
其實不用江蘊回答。
在江蘊獨自走出城門,出來以真面目見他的這一刻,隋衡就明白了江蘊的意思。
他要以自己一身,承受他所有怒火,換取他江國的蒼生。
隋衡想。
身為一個太子,被人如此戲弄,且這戲弄的程度,越來越突破他的尊嚴與底線,他是應當怒不可遏,甚至可以直接一刀將他殺了的。
可這一瞬,隋衡再度想起很多事。
很多不相干的事。
比如,他曾流落到青雀臺,比如,他後腰窩那個隱秘的“奴”字印。
這不是一國太子該有的。
可大庭廣眾,他也不會這麼大膽,當著江國所有士兵和守將的面,假冒江國的太子。
他甚至想起,那一日江上會晤,他毫不留情射出的,那支深深沒入他手臂的玄鐵箭。隋衡心臟狠狠一縮。
江容與。
這個名字,此刻忽然變得有些陌生。
那應該是個虛偽又貌醜的偽君子,只會使陰謀詭計,長著一張醜絕人寰的臉,文章是找人代寫,琴曲是找人代彈,因為貌醜,常年戴著幕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和“君子”“風雅”這樣美好的詞語毫不相干。
至少這些年來,他獲知的關於此人的資訊全部如此。
“孤不記得了。”
隋衡開了口。
眸光一片暗沉。
他緊攥著刀柄,語氣冷漠道:“你永遠也別想讓孤記起來。”
江蘊一怔。
他有想到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