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僕小心翼翼的將一沓沾了雨水的宣紙捧到即墨清雨面前,道:“這是府外那位小郎君新作的文章,說等相爺醒來後,請相爺批閱指點一二。”
即墨清雨愣了下。
“他新作的?”
“是,老奴一直偷偷瞧著呢,那小郎君,就坐在咱們相府簷下現寫的,身上淋著雨,袖口都溼透了,一氣呵成,中間一筆未停,還真有幾分相爺年輕時的風采。”
即墨清雨冷冷瞪他一眼。
家僕笑呵呵道:“相爺若不想看,老奴這就還給他。這小郎君雖然挺用功,可大半夜的跑來請相爺看文章,的確不大合適。”
家僕捧著紙就要退下。
即墨清雨嘴角抽動片刻,道:“等等。”
“拿來吧。”
他板肅著臉,道。
家僕應是,忙將手中宣紙恭敬呈到書案上。
即墨清雨起先放不下架子看,後來忍不住看了,可是寫得極好?”
即墨清雨順口道:“你們若有人能及上他十分之一,為師何苦每天浪費口舌罵你們……”
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不對,緊閉住嘴,而後嚴厲瞪大弟子一眼:“誰是你小師弟?!”
江蘊依舊坐在簷下看雨。
雨絲落在他明淨臉頰和纖長羽睫上,泛起淡淡的潮意,在清雅之外,又增了一抹朦朧的驚美,他整個人猶若水沖洗過的明玉,溫潤,剔透。
十方撐傘立在一邊,看著雨珠滴滴答答,不斷落在小郎君青色袖口上。
十方再次道:“公子先去馬車裡休息吧。”
他真有些擔心江蘊病倒。
江蘊依舊道無妨。
抬眸,朝他寬慰地笑了笑,道:“我們時間不多,我不想浪費。”
而且,他還挺喜歡看雨的。
坐在街上看,還別有一番風味。
這時吱呀一聲,相府緊閉的兩扇門緩緩開啟。
家僕撐傘出來,傘下,立著一身寶藍長袍、瀟灑挺拔的左相即墨清雨。
即墨清雨視線徑落到江蘊身上。
江蘊起身,雙手交疊,與他行晚輩禮。
即墨清雨負手,冷眼打量過去:“你之前看不上老夫這道門,但老夫這道門,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你就如此篤定,老夫會見你?”
江蘊抬頭,眸光清潤,道:“我不確定,但左相既肯屈尊見我,我想,我應當是賭對了。”
即墨清雨又好一陣子沒說話。
“進來吧。”
他抿緊嘴角,面無表情留下一句,轉身回府了。
雨水如注,比方才下得更大了,十方和嵇安一道侯在階下,焦灼得望著茶室裡面,小郎君已經進去半個時辰了,仍未出來。
家僕貼心地送來熱茶給他們。
十方忍不住旁敲側問:“左相還在與我們公子說話麼?”
家僕笑呵呵道:“左相在給小郎君批閱文章呢。”
十方:“……”
即墨清雨不僅在批閱文章,還在考察課業,他接連考察了新近閱覽的幾冊在他看來言之有物的經典,任意摘選段落,無論多麼生僻,江蘊都能對答如流。
一些觀點和見解,讓即墨清雨都耳目一新。
即墨清雨冷著臉放下書,道:“你並未荒廢過課業,也根本不像之前說的那樣,胸無大志,疏懶懈怠,為何要用假話搪塞老夫?是不是受人脅迫?”
他口中的“人”是何人,再明顯不過。
江蘊道:“學海無涯,今日不過湊巧能答上兩句而已,這與晚輩胸無大志並不衝突。而且——我欺瞞了左相,其實我之前在家中時已經拜過師,且不止一位,我若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