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逃跑,美人烏髮披散,衣衫羅裙也沾了灰,她跌坐在地,就像被獵人捕到,無處可逃的白狐一般。
太子顧握著劍柄的手微松,他認真盯著她,語氣緩和:“回來吧。”
太子顧生於周王室,見多了不可一世的諸侯對王室臣服,以至於他總是帶著高貴和疏離,男人面龐昳麗,安靜看著翦姬,藏在袖中的另一隻手中緊緊握著一對耳璫。
天子暗衛跟隨著他,圍住翦姬。
他如同星辰,要迎接皎潔月光。
翦姬長睫輕顫,眼波流轉,她不明白,為什麼太子顧要執著於留住她。她根本不認識他,太子顧也不像是要拿她威脅趙螭。
太子顧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也許是多天的不滿和疑惑的累積,翦姬看到太子顧追來,心出奇的靜。美人抬面,烏髮滑動,她眼角微紅,輕輕出聲:“太子顧,你為何要這麼做?”
她眼中情緒,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聽到她的話,太子顧長睫微垂,低低道:“你想知道麼?也許你不願知道。”
他的神情有些孤寂和茫然。
翦姬指尖輕顫,無端有些心神不寧。
太子顧卻抬眼,笑了一下:“有兩個原因,你想聽哪個?”
“······為什麼?”似乎被他感染,翦姬聲音輕顫。
太子顧丟掉手中的劍,劍落到地上,發出清脆響聲,男人寬袖微揚,銀色刺繡閃動光華,他慢慢走進翦姬。
好聽的的聲音輕輕響起:
“第一個原因,你知道你母親麼?是你母親把你託付給我了。”
“貞宣長公主希望我能保護你。”
······母親?貞宣長公主?翦姬眼眸睜大,朱唇輕翕,心頭重重跳動,大腦一時空白。太子顧看著她的神情,喉結輕動,他走到她面前。
伴隨著淡雅氣息,男人衣角銀色刺繡在眼前放大。他輕輕笑了一下:“你還記得麼······”
他又嘆口氣,“你應該忘了。”
他俯身,男人墨髮垂下,聲音顫抖:“是我先見到你的,比虞王早了十年。”
翦姬不可置信看著他,指尖顫抖的厲害,眸中水霧漸漸,朱唇顫了顫,卻只輕輕吐出幾個字:“我不知道。”
太子顧伸出手,放在翦姬眼前,他垂眸慢慢道:“你當然會忘了,畢竟那麼多人喜歡你,不過,你應該不會忘了這個名字。”
翦姬怔怔看著他伸出的手。
太子顧眼睫顫了一下,正要說出那個名字。
箭劃破空氣,風聲廝殺,凜然寒光在箭尖閃過,茫茫然的天空,只剩下這支帶著濃厚怒意的箭,目標明確,璀璨昊日般,直落大地。
太子顧下意識抬頭,他的手,還等著翦姬握住。
就這一剎那,就在等待翦姬猶豫的一瞬間,銳利箭矢穿過他的肩膀,帶著巨大的力道,直直穿破!
血花飛濺,漂亮又爛漫。
太子顧咬牙,冷汗從額頭滑落,他死死定住身形,地面甚至凹下,如玉脖頸上,淡色青筋暴起,修長頹廢。
翦姬伸出的指尖頓住,她慢慢扭頭,看向那人。
男人握緊鏨金彤弓,弓弦如月,修長指骨上戴著玉扳指,輕輕捏起箭尾。幽深複雜的鳳眸裡,只映出翦姬一個人的身影。
天地間,只有他一人站在那裡。
虞王趙螭。
深邃俊美的面龐,此時帶著病態的蒼白,他看上去疲憊又蕭瑟。
翦姬眼眶通紅,晶瑩水珠一點點從眼中落下。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
原來襲擊燕王營地的,自始至終只有趙螭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