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做數十年朋友,你最近是怎麼了?」
「沒怎麼!」我大力摔檔案,「最近我發覺了萬古不變的真理,金錢萬能。」
小張聳聳肩,「我看你是更年期,古怪得很。」
我到小張的「新居」去看過,真是似模似樣,地上鋪著波斯與天津地毯,傢俱尚未辦齊,看得出一個輪廓,高雅大方不在話下。
地方非常通慡,正象小張所說,在今日今時,兩千-大的公寓房子豪華非凡,決非受薪階層可以負擔的起。
這我同意。
房子裝修妥以後,也就是他們成婚的良辰吉日吧。
我黯然。
小張拍著我的肩膀說:「將來這裡便是張氏俱樂部,歡迎朋友來吃喝玩樂。你送些什麼?我新居入夥呢。」
「送你西北風。」我氣不過。
「不會,你絕不會如此無情。」小張有十成把握。
我說:「送你一套水晶雕刻玻璃,應有盡有。」
「老朋友,別太花費了。」小張大喜過望。
「這些小錢我尚花得起。」我說。
看到芷君,心中便如倒翻的調味架,酸甜苦辣都一起上來。
「最近如何?」她問。
我最近主動與她疏遠不少。
「老樣子。」我說:「你呢,有看到小張嗎?」
「有,昨天他才拉了我去參加什麼舞會,悶得很,坐到一半便頭痛溜走了。」她笑。
我悶悶的點頭。
「你不打算到我們這裡來?」她問。
「『你們』?」我覺得很刺耳。
「我們圖書館。」她說:「最近我們到了一批新的顯微底片,是關係最新拜倫研究的,怎麼,你不感興趣?」
「來,」我精神略好,「我會來的。」
她既好起又好笑,「李威利,最近這幾個月,你真是魂不守舍。」
我心想!不是為了你,還說呢。
「好的,明天我等你。」她說。
「明天」並不是個好日子。
小張給我看他買的鑽石戒子。
「打算向什麼人求婚?」我明知故問。
「周芷君。」他理所當然的說。
我點點頭。「什麼時候去求婚?下午我會到圖書館裡去。」
「我與你一起去。」他說。
圖書館又不是我的,我怎能不讓小張去。
我與他在下午三時到圖書館,他一徑去敲門找芷君,我獨自坐在大堂斯人獨憔悴,胃部隱隱作痛。
四點鐘,他出來了。
我注意他的表情。他一屁股坐在我對面,一言不發,用手支著頭。
我『哈』的一聲——「你失敗了?!」
全圖書館的讀者都轉過頭來說:「噓!」
我歡喜得不相信小張會求婚失敗。
可是我親眼看見他垂頭喪氣,親耳聽見他說:「是,失敗了。」
「怎麼會失敗?」我瞠目結舌。
「你問我,我問誰?」他回瞪我。
「可是你的條件這麼好——」我不置信。
「周芷君不愛我,我有什麼辦法?」他拍桌子。
「噓——」眾人又抗議。
「上帝。」我說:「她拒絕了你的求婚?」
「是,禮貌地,溫柔地,親切地,她拒絕了我。」
「為什麼?」我又問。
「我不知道!」他吼。
這次圖書館管理員過來請我們兩人離開現場。
我與小張走在路上猶自在爭論。
「我不明白。」我說。
「我也不明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