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為所動,只淡然說道:“此事本宮不會插手,四郎還是速去投案自首為好,自己一個人將罪責扛起,總好過闔族遭受牽連,若是那般,日後如何面見令尊,如何面見地下長孫家的列祖列宗?”
這話,已然接近於指著長孫淹的鼻子罵他無恥了。
長孫淹便知道長樂公主心意已定,斷然不會給自己求情,只得頷首稱是,退出丹室。
出了道觀山門,長孫淹抬首望了一眼被白雪覆蓋的山巒,只覺得前途灰暗、大事不妙。
太子那般強硬的表達了態度,關隴門閥怎麼肯逼得太子赤膊對陣、玉石俱焚?這個錯必須認下,這個頭肯定得低下,只是想要讓大家一起來承擔這個罪名斷無可能。
認罪了就得認罰,那可不僅僅是丟出幾個族中子弟的事兒,還需要讓出龐大的利益。
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一個人站出來認下全部罪責,給太子、給房俊一個交待,而這個交待又必須是太子與房俊能夠認可的。
這等時候,他這個長孫家事實上的嫡長子自然就是那個最好的“罪人”……
所以,他只能多方奔走,希望能夠求得房俊與太子之諒解,如此才有可能將此事暫且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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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能夠說服房俊與太子的長樂公主卻不肯出面……
長孫淹長嘆一聲,憂心忡忡。
僕役將馬匹牽來,他扯著韁繩翻身上馬,看了一眼道觀的山門,策騎帶著家兵僕役返回長安城。
他倒是不怪長樂公主,當初長樂與大兄和離,其中之恩恩怨怨他也有所耳聞,卻是不信長樂在與大兄和離之前便與房俊有染之傳聞。之後既然已經和離,長樂無論與誰相好,又豈是長孫家能管得了?
可大兄卻依舊耿耿於懷,甚至偷偷潛回長安,差點就在這終南山上將長樂害死……
長樂公主心中對大兄之怨恨,怕是傾盡黃河之水亦不能洗清,恨屋及烏之下,對自己這個長孫家的子弟無甚好感亦是尋常,又怎會為了他出面,卻央求差點被自己害死的房俊寬恕自己?
自己多餘來這一趟,只不過是病急亂投醫而已……
待到他返回春明門,剛一入城,便碰上家中正四處搜尋自己的家僕,聽聞長孫溫居然帶著人跑去碼頭威脅恐嚇武媚娘,不成之後更欲將其擄走以之脅迫房俊,長孫淹張大嘴巴,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
“四郎!”
身邊家兵僕役大驚,紛紛躍下馬背,將雪地裡的長孫淹扶起。
所幸長孫淹只是一時氣急攻心閉過氣去,地上又滿是積雪沒有摔壞,諸人手忙腳亂一陣,又是掐人中又是往臉上潑涼水,終於將長孫淹喚醒。
“呼……”
長孫淹長長吐出一口氣,卻是面如死灰,口中喃喃道:“五弟誤我,五弟誤我……”
這等關頭,只能伏低做小賠禮道歉,接受一切可以接受之條件,只求得太子欲房俊之諒解,不要窮追猛打將他置於死地。只要過了這個關口,待到父親回京,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轉,形勢會發生變化。
可是長孫溫這般直愣愣的跑去又是威脅恐嚇又是綁架擄掠,就算太子與房俊不吭聲,你讓其他人怎麼看?
你長孫家就囂張跋扈至這等模樣,不僅通敵叛國陷害袍澤,還光天之日之下打擊報復?
將王法置於何地?
將公理置於何地?
長孫溫鬧得這一出,他自己倒是未必有事,左右不過一個“綁架未遂”,打幾板子就能了事兒,卻是將他長孫淹置於死地。
此事至此怕是已經再無轉圜之餘地,不僅是家主之位沒了,怕是連性命也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