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祿東贊雙手接酒,恭謹致謝,隨後輕輕呷了一口,這才苦著臉說道:“贊普用兵象雄,連月大戰,期間臣下曾多次致以書信,言及吐蕃目前之狀況,卻不知贊普是否見到?”
自春日之後,吐蕃境內的糧食便出現緊缺。
似邏些城這等大城尚還好一些,那些個貴族們不敢做得太過分,市面上總歸有一些青稞出售,再加上有一部分自大唐販運而至的粟米、稻米,總還過得去,但是那些個鄉下地方,卻早已缺糧少米,饑民遍地!
“得益”於“東大唐商號”在吐蕃的收購,青稞酒的價格不斷攀升,整個吐蕃的貴族們瘋了一樣將所有能夠收集到的糧食全部用於釀造青稞酒,去年冬天這些貴族尚且有些收斂,到了今年,所有人都瘋了!
一車一車的銅錢被“東大唐商號”運到吐蕃,一車一車的青稞酒被運走,一車一車的絲綢、瓷器、玻璃運來,然後一車一車的青稞被倒入酒坊,釀成酒漿……
所有的青稞幾乎都被貴族們消耗殆盡,既能夠釀酒賺錢,且來自於大唐的黍米、稻米的味道顯然更加美妙,逐漸受到吐蕃貴族的青睞,更有甚者,因為與大唐官員、商賈的頻繁接觸,使得大唐上流社會的奢靡風氣流入吐蕃,被那些貴族們競相效仿,一時間吐蕃奢靡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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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東贊身為大論,在松贊干布帶兵出征之時代替攝政,接連頒發了數道令約束青稞酒的釀製規模,卻被那些個貴族置若罔聞,棄之不顧。
祿東贊早就預見到青稞酒會給吐蕃帶來極大的危機,但是為了給所有的吐蕃百姓某一條生路,有更富裕的生活,他甘冒奇險,當然也因為他有著足夠的自信,能夠協助贊普掌控吐蕃。
然而現在,他終於發現,財富的力量猶如洪水猛獸,浩蕩來襲之時,所有吐蕃貴族盡皆被席捲於內,簡直無可抵禦。
吐蕃即將遭受立國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
祿東讚的信箋,松贊干布自然是看到了,不過當時身在軍中,正在為了與象雄的戰事焦頭爛額,並未予以重視。
況且他對於自己掌控全域性的能力超級自信,他不信在自己的威壓之下,那些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們膽敢肆無忌憚的出賣吐蕃的利益,他更不信有人膽敢挑釁他的威嚴,難不成當真以為他手中的彎刀不利?
然而現在祿東贊鄭重的神色、悲觀的言辭,令他意識到或許自己當真是大意了。
“所以,大論認為目前吐蕃之處境,應當儘量結好大唐,然後讓大唐商賈在吐蕃繼續收購青稞酒,將吐蕃最後一顆青稞消耗乾淨,然後等到大唐鐵騎逆襲高原,讓吐蕃勇士們餓著肚皮、宰掉戰馬果腹而戰嗎?”
松贊干布眼神散發著攝人的光芒,剛毅的面容冷硬如鐵,毫不客氣的予以叱責。
“贊普!臣下忠心耿耿,焉敢有如此不臣之心?吾噶爾家族世世代代效忠贊普,若有貳心,神明共棄,萬劫不復!”
祿東贊面色大變,拜伏在松贊干布面前,五體投地,疾聲悲呼。
如今的松贊干布手掌吐蕃大權,內外一體令出法隨,早已非是當年能夠坦誠相見直言諍諫的好友,一旦將其激怒,祿東贊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家族會被他猶如抹布抹去灰塵一般誅滅。
許是想起了往昔噶爾家族對自己不遺餘力的支援,也許是念及祿東贊這些年赤膽忠心協助自己統一吐蕃,松贊干布面容稍霽,微微頷首,道:“大論不必如此,吾只是一時氣憤那些貴族不念大局、貪圖私利,焉能對你有所猜忌?速速請起!”
祿東贊這才心情惴惴的站起。
松贊干布蹙著眉,依舊在糾結泥婆羅與大唐之間如何抉擇,問道:“吐蕃與大唐之間必有一戰,或早或晚,無可避免。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