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倍黯然,忽然,李信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方倍抬起頭,發覺他倆已被包圍。
一群少年瞪著他們,」是你們送食物來?」
方倍點點頭。
他們走過來坐下,」今晚有餃子」,」我多時沒吃過叉燒飯了」,」有豆沙餃子呢。」
李信見他們沒有惡意,鬆口氣,抹去一額汗,但仍然警惕,握著方倍的手不放。
那一群少年轉過頭來,」你們是記者吧,想知道什麼?」
方倍連忙說:」回家吧,父母會掛住你們。」
「他們通宵在快餐店做夜班」,」我一個人在本市,他們在東南亞」,」我媽晚上打牌,天亮才返」,」我去年已被趕出」……
方倍說:」一個一個,慢慢說。」
「明天可否帶些雞湯?」「最好有水果」,他們苦中作樂,嘻嘻哈哈笑成一堆。
真奇怪,還笑得出呢,其中一個女孩嘴角糜爛,方倍十分擔心,囑她看醫生。
臨走,她把外套除下給女孩穿上。
天色已經微亮,李信送她回報館。
他說:」救得一個,救不了一百。」
方倍回答:」幫處一個是一個。」
「你很積極。」
方倍微笑:」我們曾經一度都在生活中迷失。」
「你有試過嗎,我看沒有,一看就知道你出身良好,一帆風順、無波無浪。」
方倍忍不住笑出來。
李信問:」一個人在這裡讀書兼工作?我是你讀者呢,每天拜讀你的專欄。」
方倍說:」我請你吃個早餐吧。」
李信欣然答應。
兩個年輕人一夜未寐,卻精神奕奕,談論著採訪心得,邊吃邊講,十分投契。
「華文報越辦越精彩,已非舊時模樣。」
「人若自重,人必重之。」
「聽說華文報已為傳奇人物鄧融收購,可有一睹她廬山真面目?」
方倍卻說:」時間差不多,我要回報館工作。」
同事們都知道她身份特殊,待她小心翼翼,方倍也特別斯文沉默,免招閒言。
正當她寫得投入,同事走近輕輕說:」鄧小姐找你。」
方倍跳起,同事笑。
她去聽鄧融電話,鄧融說:」我來接你——」
方倍輕輕打斷:」我有工作在身。」
「但是,小倍,你替我工作。」
「我替華文報工作。」方倍分辨。
「是,是,每次說話,都得我親身拜會嗎?」
「這樣吧,一人一次,上次你來,這次輪到我,你在什麼地方?」
「你的養父母真把你寵壞。」
方倍很高興,「你說得對,他們縱容我。」
「我在聖保實祿酒店。」
「我馬上過來。」
方倍把訪問上傳交給編輯,編輯一見題目是大大一個lost字,便說:「方舟你可有發覺,自你第一篇稿子開始,你寫的便是尋找失物,潛意識你永遠在尋找什麼似的,叫讀者惻然。」
是嗎,方倍發?(不好意思,實在想不出應該是什麼字)
「馮乙有訊息沒有,他該抵埠了吧。」
「一早就到了,只給我一個短訊。」
「方舟,你要把他抓牢牢啊。」
方倍微笑,她一向不懂這些。
「你的被訪者幾乎都成為你的朋友,可是編輯卻走到八千里路以外,多麼奇怪。」
方倍走出報館,這時,她有點疲倦。
一輛大車駛近,方倍認得司機,朝他點頭,一上車她不禁盹著,過了一會,心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