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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長嘆口氣,坐在。
翌日清晨,濃濃的霧氣還沒散去,地上鋪了一層白色的薄霜,踩上去撲簌作響。瑪麗拿著信,在以往經常散步的小徑上徘徊。她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達西。
與此同時,達西也拿著一封信朝松林走來。他眼下一片淡淡地青黑,線條堅毅的下顎冒出許多鬍渣,完全沒了往日優雅從容的神采,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他直接朝瑪麗最常出現的小徑走去,看見徘徊在樹下的纖細身影,腳步頓了頓。
瑪麗也正好轉頭看過來,兩人遙遙對視,半晌沒有動作。
“早上好。”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
達西首先向她靠近,極力用冷峻的表情掩蓋內心的緊張。
兩人的手都負在背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你……”又是同時開口,連用詞也一樣。
兩人都停頓,等待對方先開口,動作默契到了極點。
瑪麗首先繃不住了,湛藍色的眸子裡沁出笑意。
她的眼睛像天空一樣悠遠寧靜,又像大海一樣波瀾壯闊,帶著奇異的感染力。
達西直視她的眼眸,內心的緊張被極大的安撫了,一夜未眠而流失的精力彷彿正在緩緩匯攏。他將手從背後拿出來,用懇求的語氣說道,“這封信請你務必認真閱讀,瑪麗小姐。昨天伊麗莎白小姐對我的指控我完全能夠解釋。”
瑪麗驚訝的挑眉,將藏在背後的信也遞了出去,“正好,我這裡也有一封信要送給你。”
兩人互換信件,瑪麗略一點頭,率先離開。
達西捏緊手裡的信目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盡頭才轉身往回走。
他帶著滿身水汽回到羅辛斯宅邸,完全無視了管家請他用早餐的好意,一頭扎進書房,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
還是那熟悉的、華麗的、神秘的哥特體。黑色的字跡爬滿了整張紙,達西定了定神才開始讀取上面的話:
親愛的達西先生:
你的求婚給我帶來了驚喜。我不想欺騙你,我的內心確實感到了快樂。但除去快樂,更多的是擔憂和疑慮。
我曾聽說你想要與一位貴族小姐聯姻,那更符合你的利益。你還曾分析過娶我會帶來的結果,顯然那將為你招來一大堆麻煩,而你當時明確表達了對我的厭棄。我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你轉變了心意,但正是因為這種太過突兀的轉折才引起了我的疑慮。婚姻是人生的頭等大事,我想你能理解我的謹慎,與此同時,我也希望你能保持謹慎,不要被一時衝動衝昏了頭腦。
你例舉了娶我的種種不利因素,然後明確的告訴我你依然想要擁有我。我感念你的情誼,卻不能苟同你的觀點。你在容忍我的家庭,企圖將我和貝內特家分割開來。但我要告訴你,我和我的家庭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我就是我,我是瑪麗·貝內特。哪怕冠上夫姓也抹不去‘貝內特’的印記,因為它已經鐫刻在了我的血脈裡,也將由我的下一代延續,他還將以我的姓氏——貝內特作為中間名,再傳給他的下一代,直至永遠。
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你只能儘量讓自己忽略它。然而你現在忽略的東西,在未來,當這份熾熱的愛火熄滅,將會成為消磨我們感情的罪魁禍首。千萬別說什麼你的愛此生不渝,那隻能欺騙無知的小姑娘。再滾燙的愛意也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轉變成淡淡的溫情,生活的瑣碎將取代愛情成為主題。
到時,你刻意忽略的東西將使你不得不去正視。兩個人的結合也是兩個家族的結合,它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象。婚姻需要的不是容忍,而是包容。包容好的、壞的;包容對你有害的、有益的;包容不同的理念帶來的各種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