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揉成黏稠的流狀液體,無法稀釋開。
方清漪好似聽到了一道鬆氣聲。
容屹說:“你怎麼才接電話?”語調很平,沒有任何的責怪。
方清漪:“手機靜音了,沒聽到來電。”
容屹問她:“你現在在哪兒?”
方清漪:“高鐵上。”
容屹:“平城颱風,你知不知道?”
方清漪:“知道啊,所以高鐵晚點了。”
容屹嗯了聲,又問:“你住哪個酒店?”
方清漪不明白他為什麼問的這麼詳細,一時間沒吱聲。
“方清漪,說話。”他加重語氣。
“柏悅。”
“好。”
“你問我這個幹什麼?”她想知道。
“我在去平城的路上。”
“……”
“你該不會是……”
“有趟高鐵車廂著火了,那趟高鐵正好是南城去平城的,”容屹語氣嚴峻冷肅,聲線繃了又緊,緊了又鬆開,“你一直不接電話,我以為你在那趟高鐵上。”
方清漪並不著迷於電子產品,週末待在家裡,可以兩天都不碰手機。
所以電腦合上之後,她一直看著窗外的暴雨發呆。她只看到了外面的暴風雨,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掀起了如何一場腥風血雨。
“……我沒看手機,對不起啊,容屹。”方清漪知道他是擔憂自己,“我現在很安全,你不用特意跑來平城的。而且你過來也挺麻煩的。”
“我已經在去往平城的路上了,大概晚上十點到。”容屹不容置喙的口吻,“你晚上晚點睡,等我見到你,你再睡。”
言畢,他結束通話電話。
方清漪啞然失語。
她一側頭,又與車窗裡的何澍四目相對。
方清漪轉了一百八十度回望他。
何澍:“容屹來平城了?”
車廂就那麼丁點兒大,她說話聲音壓得稍低,但和何澍就隔了一條過道,何澍怎麼樣也能聽清她的對話。
方清漪:“嗯。”
何澍:“他在追你嗎?”
方清漪漫不經心地笑:“沒有。”
何澍:“那他跑大老遠來找你?”
方清漪臉上的笑淡了下來,語氣也淡的若有似無,“那是我和他的事,小澍,我也沒問過你的私事不是嗎?”
小時候,方清漪總叫他的小名——小澍。
重逢之後,方清漪與何澍的接觸都是在電視臺,自然是叫他的名字。即便私底下見面,微信聯絡,方清漪也都是連名帶姓地稱呼他。
特別有距離感。
現在,她如他夢寐以求地喊出以前的稱呼。
何澍的心情卻不是期盼的雀躍,複雜的難受。
與他親近,又拉開距離。
她真的很擅長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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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半,平城雨勢轉小,通往、途徑平城的高鐵有序恢復執行。
六點多,高鐵進平城站站臺。
比預期晚了近三個小時。
方清漪滿身疲憊,一下高鐵,就被溼冷的風吹了滿頭。她又冷又餓又累。
三人在計程車候車區攔了輛計程車,上車後,何澍坐在副駕駛,王家俊和方清漪坐在後排。平日裡朝氣蓬勃的小夥子萎靡地癱在副駕駛上,王家俊樂呵呵地調侃他:“到底還是年紀小,沒怎麼吃過苦,坐趟高鐵都累成這樣。以後要是調去民生組,那可怎麼辦?”
“我不累,”身體不累,就是心累,但他沒法解釋。
頓了頓,何澍求知慾旺盛地問:“民生組很累嗎?”
“我和你方老師是老搭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