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也沒過問過。
他們兩個的關係,隨著他的離開,無疾而終。
其實他有試探過她,她知道。
離開前那晚,他說:“我大概十一月就能回國,工作重心都搬回國內。”
以方清漪高於常人的雙商,當然知曉他話裡的暗示。
他希望他們的關係繼續,等到他回國後,二人依舊保持著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
只是方清漪當時被方正鄴和容裕搞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她可以拒絕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唯獨不能拒絕方正鄴,她不想在方正鄴的眼裡,看到任何有關於失望的眼神。
所以她拒絕了容屹,只是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溫柔,拒絕的仍有餘地。
“容屹,你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多女孩子的,也會發現,我不過如此。”方清漪的語調還是纏纏綿綿的柔,“人生是一段經歷,我們之間,其實可以算得上是一段綺麗的回憶。但是如果時間很長,這段回憶可能會變得不太美妙,你覺得呢?”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歸是剛認識的時候最好,然後走向下坡路。”
她總有一套說辭。
容屹在悶熱的環境裡呵笑一聲:“你說得對,方清漪,我以後會遇到比你更好的女人。你不是最特別的,也不是最好的,更不是我最喜歡的。”
對話到這裡,已經隱約有吵架的苗頭了。可以他倆的性子,再吵架也只能吵到這個份上。
隱忍的,弱勢的,暗地裡的掙扎與不捨……彼此心知肚明,卻都沒拆穿。
現在方清漪看著隔壁的空樓,裡面沒一盞燈亮起。
也沒有那麼個年輕聽話的容屹,在家裡等她,見到她的時候,叫她的名字。
“方清漪。”
她名字的聲調,全是平聲,沒有仄聲。
他念她名字的時候,聲線無起伏,也無溫度。可在這個秋露深濃的夜晚,讓方清漪哪怕只是想起,心裡都添上一份暖意。
真好啊。
她曾那樣喜歡過他。
但也只是喜歡了。
往後。
應該也不會像喜歡他一樣地喜歡別人了,因為沒有人可以是他,沒有人可以超越他——方清漪活得很通透,也活得很狹隘。二十二歲的方清漪,認為世界上再也沒有男人會比容屹,更讓她情生意動了。
但那又怎樣呢?
她要訂婚了。
不是屈服於陳芝荷,而是不想讓方正鄴為難。她不想讓方正鄴在她和陳芝荷之間為難,他無條件無原則地愛了她這麼多年,他有一百萬個理由放棄她的,畢竟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可他沒有。
方清漪記得自己小時候寫作文,有篇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媽媽》,她交的是白卷。她沒有母親的概念,她的母親,生下她後就拋棄了她。
方清漪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會理解陳芝荷。事實上,年歲越大,她越不能理解。
分明是從自己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那麼多人能把這塊肉當成心頭肉,小心翼翼地呵護,而她卻被當做身體裡不該有的一個瘤。切割離開身體後,如釋重負。
愛好像很廉價,懷胎十月,卻能夠被輕而易舉地放棄。
愛好像又很珍貴,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卻將她視為掌上明珠。
愛屋及烏,方清漪是“烏”。
方清漪不想讓方正鄴難做,不想讓他夾在方清漪和陳芝荷中間,陷入兩難境地。
只是。
“小容屹……”方清漪眼睫輕顫,乳白色的月光滾落在她泛著溼意的眼間,秋風掩蓋住她喉間細微的哽咽,“……怎麼辦啊,以後你要叫我嫂子了,你會不會瘋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