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壺姜棗茶,二人喝了一杯就沒再喝,剩下的,霍以南拿去倒了。
他去倒的時候,霍南笙開啟和李素問的聊天框。
聊天記錄停留在半小時前,李素問關心她:【姜棗茶都喝了嗎?】
霍南笙指甲無意識地滑拉著手機螢幕,過半晌,房間裡響起霍以南去而復返的腳步聲。
他回到位置上坐下。
「母親有給你發訊息嗎?」他神色淡然。
「嗯,她問我喝了姜棗茶嗎。」
「知道怎麼回吧?」
霍南笙咬了咬唇,輕聲:「知道。」
於是她果斷敲字,回李素問:【都喝光了,母親。】
她很少撒謊,撒謊這項技能,追根究底,還是霍以南教的。他教了她太多東西了,他是她人生路上的啟蒙導師,就連撒謊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技能都不放過。
李素問對霍南笙的要求頗多。
霍南笙的童年,和同齡人的不太一樣。
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謂的過家家遊戲,她也沒玩過。與其說是沒有朋友和她玩,不如說霍起陽對她交友方面看得格外嚴,不許她自降身價,與圈內排不上號的人家的小孩兒交友。
還有一個原因,是李素問給她安排了太多的課,她連發呆時間都是在夾縫中尋找的,哪還有玩耍的時間。
霍南笙的衣食住行,都得經由李素問過目。
霍南笙在國外讀書四年,家裡都派了兩個保鏢和一位醫生過去。
圈子裡,請陪讀的不在少數,即便大多數的陪讀,陪著陪著就陪到了床上去。但像霍南笙這樣,帶保鏢,保姆,醫生的,也只有她一個了。
家裡對她保護過度,母親對她照顧過度。
她自幼身子骨弱,家裡給她熬得滋補的湯,她都得喝了。
李素問這些年鑽研養生之道,像姜棗茶這種熱茶,每年夏天,霍以南和霍南笙都得要求著喝。
李夕霧說的沒錯。
哪有人會在大熱天喝熱飲。
霍以南和霍南笙也是被逼無奈。
霍以南好似活成了教條裡的人,然而他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喝一點就行,剩下的倒了。」 「不好吧?」霍南笙遲疑。
「那麼多,你喝得完嗎?」
「……」
「倒了,就說都喝完了。」
「可是這是在撒謊。」
「你已經喝了,如果把它全部喝完,你還要不要吃晚飯?」
「……」
見霍南笙猶豫再三,霍以南嘆氣:「有我在,你怕什麼?母親要是真發現我把它倒了,也會怪到我的頭上,和你無關,笙笙。」
「我就是怕她怪你。」霍南笙清凌凌的眼,直直地盯著他。
她不怕母親怪她。
她怕母親怪霍以南。
聞言,霍以南愣了下。
隨後,他笑的雙肩都在顫,嗓音裡滌盪著明晰的笑,聲線如金屬質地的低音炮,低沉又充滿磁性:「笙笙這麼為哥哥著想啊?」
「你是我哥哥,我不為你著想,還為誰著想?」霍南笙低喃。
「哥哥也和你一樣,站在你這邊,所以,不要怕。」霍以南說,「不是不想喝嗎?喝一點兒,權當是尊重母親,剩下的,我都倒了。等母親問起來,記得說,都喝完了。」
霍南笙後知後覺意識到:「哥哥,你是在教我撒謊。」
霍以南輕飄飄地說:「我不僅在教你說謊,我還教你,什麼叫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