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氣啊?他沒做什麼啊剛剛?
女人啊,心思似海深啊!
但是宋斯南是誰,他纏了宋之漫那麼多年,早就知道安慰宋之漫、讓她笑,應該用什麼招數,以最直接最輕鬆的方式讓她笑。
宋之漫不理宋斯南,她認真的整理起藥渣,把那些倒掉,又去了林景芝那裡向她道歉,自己把藥給煮壞了。
林景芝說這藥不好煮,沒事的之漫你多煮幾次就習慣了。
宋之漫拿著藥材回來,重新站在煎藥處的時候渾身一怔。
因為室內外溫差的關係,玻璃窗處一片白濛濛的。
白濛濛的背景,皎潔的純白至極。
窗上有兩幅圖,
下午雪勢轉小,小片小片的雪花和糖精一樣,空中白茫茫的,天色低垂,從煎藥處望出去,只看到鉛灰色的雲和顆粒狀的雪。
還有形色匆忙的行人,以及來去的車輛。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著,並不會因為你的好或壞而發生任何的改變。
人就像是世上最微茫的一粒塵土,處於沙漠亦或是身在綠洲,對本身環境都沒有多大的改變。
這個世界依舊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身的運轉活動。
因為林景芝晚上還有事,宋之漫和宋斯南先行回家。
他們兩個坐在班車的最後一排。
雪花砸在車窗上,發出細微的敲打聲。宋之漫聽著聲音往外看,駛去的風景觸目之處都是一片薄薄的白色。
像是被上帝親吻過,嫩白的肌膚下,透著自身的膚色。
一片沉默之中,她突然開口:“宋斯南,你有喜歡的人嗎?”
宋之漫真的不常叫宋斯南的大名,她喜歡叫他“宋小四”,今天卻叫了兩次。先前的是氣急敗壞的語氣,而現下,卻是難得的鄭重其事。
窗外天色愈濃,漆黑的夜簾下,班車的燈下在剎那亮起。
柔和的燈光映著宋斯南眼窩處一片陰影,聽到那個問題,他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幾秒,他就似笑非笑的說:“幹嘛,這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這輛車上只有他們兩位乘客,她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座位,忍了好久都沒忍住,——她不想成為最後一個被告知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歡合歡,那麼應該告訴她不是嗎?
——畢竟他們這麼好。
她把心底的疑惑問出來:“你喜歡合歡,是吧?”多日壓抑在心中的疑惑被說了出來,她沒有一點的神清氣爽,而是,油然而生的緊張感。
緊張什麼呢?——她也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什麼是愛情就好了。
那麼宋之漫一定會明白,現在所謂的感覺到底叫做什麼。
是,害怕他說喜歡合歡。
可在很久之後,她才明白,到底什麼才是愛情。
所以她現在,只是單純的等待,等宋斯南的回答。
卻聽見宋斯南暴跳如雷、氣急敗壞的聲音,他一臉莫名:“誰、喜歡誰?”他掏著耳蝸,湊近宋之漫耳邊,極力想聽清她剛才說的話:“蘇合歡?我喜歡她,你搞錯沒有!”
宋斯南在這一剎那很想把自己的心都給掏出來,——他真的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那顆心長得是什麼樣子的。
心上全刻著一個名字。
就是面前這個人的名字。
各種“宋之漫”,全是宋斯南親手寫下的。
生氣時寫的“宋之漫”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她本人給生吞了一般。
高興時寫的“宋之漫”字跡清晰,最後一筆微微上翹,像是長了一條小尾巴一樣。
失落時寫的“宋之漫”歪斜扭曲,一筆道盡失落之時的沮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