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待她的回答,等到的只有海水拍岸的聲音。
海浪聲起,海浪聲落。
她聽不到也罷,很多話本來就不是說給她聽的,很多話,都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梁亦封也翻了個身,他正對著她,看著她腰部曲線,晚風吹過,吹得她衣服緊貼著身子,脊骨弧線明顯,她的披肩在風中鼓鼓飄動。
像是溫帶季風氣候一樣,他的心裡四季如春。
那一晚,梁亦封整夜未眠。
他的視線貪婪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翻身、側身,背對著他,平躺著,正對著她,眉眼溫柔,睡顏寧靜而又美好,彷彿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防備。
她又翻了個身,嘟囔:“梁亦封……”
梁亦封趕忙應道:“我在。”
“太陽出來了叫我……”
梁亦封說:“好。”
她好像醒了,又好像一直在夢裡一樣。
梁亦封期待她是在夢裡,在夢裡喊自己的名字,溫柔囑託自己。
他目光錚錚,周圍的人逐漸少去,喧囂不再,熱鬧褪去。
海邊早晚溫差大,過了十二點,溫度就漸漸降了下去。
再窩在海邊的沙灘椅上也不是個事兒,梁亦封起身,一把抱起睡夢中的鐘念。換了個地方,鍾念不安的動了動。
梁亦封停在原地,沙礫鑽進鞋子裡,格外的不適,但懷裡的人蹙著眉,他又不敢多動。
等她適應了他的懷抱,梁亦封才往他停在海邊的車走去。
他從好友那兒拿的車空間很大,但鍾念個子足有一米六五,還是得曲著身子躺著。她側躺在車後座,梁亦封把帶來的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等做完一系列的事之後,他站在車外,點了支菸,猩紅色的光芒在幽茫黑夜亮起。他臉上的神情很淡,眼底又有笑意。
到底還是……很好騙啊。
梁亦封想。
明明是隻小兔子,卻總是要裝作刺蝟。
他的鐘念,一直以來都這麼故作堅強,裝作一副百毒不侵的姿態,殊不知,內裡的柔軟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涼風徐來,梁亦封叼著根菸,眼前是這蒼茫夜色。
身後的人安然沉睡,夜晚寧靜而又美好。
他單手抄兜,側靠在車身,拂曉時分,他轉過頭深深、深深的看著車裡的人。
黎明來襲,我愛的人,仍舊在我的身旁。
他勾唇一笑,拿出手機,走到另一側,開啟車門,對著她的臉,咔擦一聲,拍了張照片。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光,梁亦封站直身子,溫聲叫她:“鍾念。”
叫了幾遍,她都沒有反應。
梁亦封無奈,抬高了聲音叫她:“鍾念,起床了。”
恰好天邊鳥群飛過,嘰嘰喳喳聲一片。
鍾念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以為是在英國家中,叫醒她的是早起上班的舅舅,她嘟囔一聲:“舅舅,我再睡五分鐘。”
梁亦封看她在狹窄的車後座翻了個身,臉色蒼白,眼底有著十分明顯的烏青印記。
他低頭看著腕錶,“就五分鐘。”
沒想到的是,鍾念五分鐘後,自動自發的睜開了眼。
眼前是高階轎車的真皮座椅,她整個人“刷——”地一下驚醒過來,噌——地一下坐了起來,眼前的車門敞開,前方便是海洋。
“醒了?”身後響起一個清冽好聽的聲音。
鍾念吊在半空中的心在聽到身後的人的聲音時迴歸原位。
她轉頭看他:“我在車裡睡了一晚上?”
梁亦封不置可否:“嗯。”
鍾念擰著眉,“我記得我之前是在沙灘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