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草草抓了個侍者,叫他向筵席主人溫相傳話,說他有事要先走。
就這樣不告而別了。
只是陷於爭吵之中的二人,卻一時大意,未能發覺,有人曾在暗中窺伺。
——是那位說要同謝承思結親的溫女郎,溫從蕙。
她的父親如今確實屬意謝承思,想送女兒與他結親。
溫相與他背後的溫家,原本態度曖昧,秉持著中立的態度,長公主與懷王誰也不想站。
只是到了今年,卻有了新的偏好。
這全緣於去年年尾,樞表下的火藥一事——懷王四兩撥千斤,輕鬆攪亂了長公主的佈局。
那批埋於樞表之下的火藥,與馮文邈既有關,又無關。
它們是馮氏準備交給長公主的投名狀,以家中子侄馮文邈做掩護,只是馮文邈本人不知情。
若計劃順利,火藥引燃,害死了懷王,便推馮文邈出去,以翫忽職守為名頂罪,把長公主摘出來。
馮氏要用主支馮尚書的親兒子,換取公主的信任。
卻沒成想,馮文邈竟碰到了降香這個變數。
她常年侍奉懷王,而懷王愛香,因此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精通香道,嗅覺格外靈敏,辨出了樞表下微不可查的火藥氣息。
至於懷王自己是如何發現火藥的,事情不可考,但他的確允許降香將此事告訴了馮文邈。
當馮文邈驚覺不對,回家求助時,懷王的威脅信,已經遞到了長公主案前。
馮尚書去公主府走一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兒子的命保住了,投靠長公主的路卻也堵死了。
馮氏溫氏,皆為大族郡望,互相之間,訊息聯通,靜觀其變的溫相,自然會注意到這一點。
他慶幸自己沒急著表態,女兒也正待字閨中,如今還能再選懷王。
請謝承思前來赴筵,存的是牽線搭橋的意思。
但他沒想到的是,女兒實在聰慧,竟早早窺破了他的心思,還沒與懷王見過禮,便提前在天子的筵席上,就以準王妃自居,承擔起妻子的職責,驅趕懷王的妾侍。
不過她的行為,也在情理之中。
溫氏是望族,溫相又是朝中最大的宰相,族中府中,兵馬錢糧,哪樣不豐?願意嫁女,結為姻親,已經給出了十足的誠意。懷王沒有理由不答應。
而溫相的算盤打得精,馮尚書也不會坐以待斃。
想著馮文邈既沒死,與溫從蕙又有情,便趁著溫相辦筵之時,為他們創造機會,訂下婚事。
這樣,便能與溫氏綁在一條船上,掃除一些長公主帶來的陰霾。
這些便是馮文邈與溫從蕙在園中爭吵的始末了。
至於她為何能窺到謝承思與降香之事,與謝承思相關。
謝承思來時,並不知溫相意圖,只是為表尊重,特意去見了溫相一面。
溫相將他的女兒帶在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
謝承思美麗的皮相,是極能唬人的。再加之他腿傷恢復後,人變得內斂了許多,不再刻意張揚地自汙。
這樣一位金相玉質,進退有度,風度翩翩的年輕親王站在面前,當然使溫從蕙雙頰飛紅一片。
謝承思急著安頓席上的降香,略打過招呼就走了,根本沒注意溫相身邊還有旁人。
溫從蕙急匆匆地追出去,想要領著貴客遊園,沒成想被馮文邈攔住。
好不容易擺脫馮文邈的糾纏,她便在府中四處尋找謝承思的身影。
溫府是她自小生長的地方,找人當然不在話下,很快便找見了假山陰影下爭吵的二人。
她悄悄地聽了半程,玉蔥一般的尖尖指甲,死死掐在手心裡,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