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買票嗎?」
他幾乎沒有猶豫:「買。」
接著他利用候機時間辦理了在汕頭的租車手續,後來經過三個來鐘頭的飛行終於抵達汕頭。因著加了不少錢,那租賃公司聽他的安排,早把汽車開去機場等候。
和送來車的人交接完畢之後,他便開著那輛凱美瑞順著瀋海高速一路往北開去。
當熟悉的海味兒伴隨陣陣粘潮若有似無縈繞在鼻尖,他彷彿回到三年前的夏天。那些綠樹成蔭藍天白雲,軟言儂語的客家話以及白浪逐沙的海岸邊,讓他既感到久違又覺得陌生。
他開著車,耳畔時不時起伏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他是激動的,大腦卻是空白的,只想著快速見到項林珠,確認她安然無恙,至於安然無恙之後的事兒,他沒時間也沒心思考慮。
就這樣,一路上他的神經始終維持高度興奮,不知渴不知餓也不知疲累,在開了近四小時的長途車後終於抵達目的地。可等他下了高速看到眼前的景象,心跳隨即漏了幾拍,漸漸沉至谷底。
那場超級颱風席捲整座城市滿目瘡痍,掛著路標的電線桿栽倒在地,棵棵大樹連根拔起,撕裂的樹皮半尺來厚,露出新鮮嫩氣的內裡,四處可見著迷彩衣的消防官兵,偶有過路行人,卻高高挽起褲腿,小心蹚過半米來深的渾水。
路邊還有一輛轎車,被坍塌的矮牆砸中,車身不堪負重已經開裂好幾道兩指來寬的縫,車頭還勉強支撐斷成兩截的磚牆,前胎已然被這份重量壓得往裡凹陷。
好在南方多小道岔口,他握著方向盤四處尋路,這條不通便拐過彎繞行,行至一段兒又被阻擋,接著又退回去重選一條道兒,直到後來四面八方實在無路可走,他於是靠邊撂下車,開始步行。
折騰一天,那會兒已經晚上近九點,陰沉的天空時不時傳來轟隆悶響,咕嚕嚕滾成一串兒,到底了碰撞出一聲炸天雷鳴。
他腳下的皮鞋早濕透了,褲腿都涮著水,風衣上也沾著泥,倒沒覺著有什麼,唯一的遺憾就是忘了帶支手電筒。因著大面積停電,四周烏漆墨黑,他雖舉著手機卻仍被地上的狼藉絆得一腳深一腳淺。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磕磕絆絆走了近一小時,等終於抵達國海局第三研究所時手機的電也被徹底耗光。他站在街對面的居民樓前,那幢樓已經破敗不堪,倒塌的大樹混雜玻璃碴子和木板還有被大風颳來的各種物什堆積成一座小山。
他在黑暗中靜站了一會兒,隱約瞧見靠南的一層住戶家透出燭光。接著,他摸索個大概,試圖越過那團障礙物去找那家人問問,卻剛一抬腳就被不知名的尖銳物什劃了小腿,鑽心的疼痛因著緊貼腿部的潮濕更加明顯。
他頓時不敢輕舉妄動,正想著該怎麼辦才好,卻見從那戶人家走出來一人。
那人手裡舉著蠟燭,身上披著浴巾,腳下穿著雨靴。
「這種天氣,又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在這裡幹什麼?」
他開口道:「我想跟您打聽一人,有一姑娘個子挺高人很瘦,長特漂亮,叫項林珠。」說著,又指了指身後,「就跟對面研究所上班兒,您聽說過這人嗎?」
那人是年近半百的大爺,聞言皺眉仔細想了想。
「沒聽說過,在對面上班的都是些人才,掙那麼多錢哪會住在我們這裡,都住高樓去了。」
說話間大爺身後走出一老太太,估計是她老婆,正拿著手電筒往譚稷明的方向照亮。
「你來找誰?」老太太說著,又拿手電筒照亮他跟前的樹,「颳大風的時候這棵大樹倒下來,帶倒了路口的電線桿子,砸死了一個人,現在這樓上的人都走了,沒有人了。」
他心上一空。
「死的那人是誰,你們認識?」
「是劉阿婆家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