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回來?
她看到我時面色有一絲意外兼緊張,但很快恢復自然。
我連忙站起來。
「請坐,郭先生。」
傭人斟上香茶。
她穿看家常便服,略施脂粉,面板有點鬆弛了,但因為沒有強作掙扎,苦苦以濃妝新裝拉住青春,眉梢眼角的皺紋反而顯得她有內容有靈魂。
我最欣賞她那股嫻靜的氣質,彷佛天跌落下來也聽其自然的樣子。
整個面孔最好看的是她的嘴,仍然飽滿及紅潤。
中年女人的嘴角往往下垂,一派苦澀刻薄相,如再加兩條餓紋,就是個積世老虔婆的造型,不敢領教,打扮得再時髦也會露出馬腳。
但歲月對朱女士特別優待,只留下無限風韻。
她見我半晌不開口,只是喝茶,不禁問:「郭先生找我是一定有事的。」
我這才想起要抓藉口。
我連忙自公文袋中取出大疊相片交過去。
她緊張,以雙手接過,急急翻閱。
我開頭以為她會大受震盪,像其他女人一樣,明知有這麼回事,看到照片後仍會神智大亂。
她沒有,她很快恢復鎮定。
她問:「還有嗎?」
「還有,我的夥計在繼續工作。」
「這是不夠的。」她說:「我還要他們的合照。」
「是祝小姐的,還是──?」
「要那個女人的。」
「請恕我多言。」
「請講。」
「我覺得祝小姐構成的威脅比較大。」
她沉默一會兒。
「但那女人已經生下孩子。」她微弱的說。
這也是事實。我點點頭。
她忽然有點激動,「一個男人,有家庭有子女,還有什麼資格去追求異性?」
「可以的。」我回答:「他可以先離婚。」
「倘若女方堅不允離婚呢?」
我無奈的說:「只要身為第三者的女子不介意,男方雖有家庭,仍然可以與她在一起。」
朱女士嘴唇微微顫動,她說:「多麼不公平。」
我愛莫能助。
過一會兒我實在忍不住,輕輕問一句:「你要同他攤牌?」
「自然要!」
我緊緊閉上嘴巴不語,經驗告訴我,男女之間的事,外人最好不要過問,即使是問了,答了,旁人還是一頭霧水,我們眼中如一加一這種小事,當事人偏偏什麼都看不清楚,在五里霧中糾纏不清。
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已恢復嫻靜。
我沒有藉口再留下來,只得告辭。
她送我出來,臨別贈我一句:「郭先生,謝謝你,不過下次,你上來之前,可否與我先通一個電話。」
我紅了面孔,「是是,今天來得匆忙。」
其實我是想攻其不備,上來探聽情況。職業病,不可藥救地好奇,無論是顧客,抑或是受調查的人。
我告辭。
朱女士真是高雅,高得與常人有個距離,如果我覺察對,相信其他人,包括她丈夫林某,也同樣有這種感受。
過潔世同嫌,朱女士在人情世故上必然做不到如魚得水。
她大概不懂得收買人心,否則也不用聘請私家偵探來調查丈夫。人心……買下一堆堆人心又有什麼用?想穿了不如省些工夫。
阿戚洋洋得意的託回底片,他已把影片衝出來。
他誇口說:「我的手臂強而有力,托住十六厘米的開麥拉,穩如泰山,簡直可以做職業攝影師。」
我沒好氣,「把影片放出來瞧瞧。」
他還賣弄鏡頭,先是遠鏡